翌日清晨,她揉着倦意不減的眼睛急忙坐起,抓過手機趕緊處理未讀信息。
昨晚身心的放空讓自己暫時忘記了前線的緊張,可是一翻堆積成山的險情,該面對的現實終究逃不掉。
相比休憩前刀割一樣的劇痛,重新繃緊搭弓備戰的神經感覺好受多了。
悄悄掀開身邊卷起的被窩一角,縮在枕頭裡熟睡的他依舊滿臉疲憊。
她沒敢驚醒他,小心把被子蓋好後輕輕下了床。
洗漱台牙刷上蜿蜒不變的一抹彩虹,餐廳微波爐和鍋中分别保溫的餐品,正在無言地等候繼續出征的将領随時享用。
保姆收拾着廚房,還是忍不住問了埋頭炫飯的她一句:
“太太,大概什麼時候能忙完啊?一天天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先生每次天不亮就起來做飯,他身體也堅持不了太久啊……”
“快了吧,應該用不了兩天了……”
“有空幫我和他說一聲,不要太累了,我吃什麼都行的……”
“我勸過很多次了,可是他說自己年輕能扛,除了交代我出去代買菜回來,洗切炒煮都不讓我碰。隻說你這段時間要打大仗,必須得吃好休息好,别的他來負責……”
“今早我看他腰都直不起來,歇了好幾次,他會不會是老毛病犯了?”
她嚼着煎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一周多來,光是把熬夜睡着的自己抱回卧室,幾乎每天都在進行。
連俯卧撐都很難做到标準要求的他,卻能在不吵醒自己的前提下,毅然承擔起了護睡員的職責。
這麼多天花樣百出又口感适宜的飯菜,他受傷的舌頭是怎麼撐下來的?
她很想停下來去看看這個為自己忙前忙後的小東西,可又被一通急電立馬召喚回了火藥味十足的戰場。
快中午了,捂着腰才慢吞吞從卧室踱出來的孔令麒,将自己無力地塞進了沙發裡。
保姆端着剛剛煮好的蒸蛋和黑咖啡過來,看到他難看的臉色不知所措。
“先生,是不是腰病犯了?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
“沒事,我有數。記住别和太太還有豆豆說就好……”
“我覺得太太應該已經知道了……”
“你和她說了?我不是再三叮囑不能影響她工作嗎?”
“沒有沒有,隻是問了一句她什麼時候忙完……你們倆這段時間都太累了,擱誰看了都不好受……”
想起昨晚她瀕臨崩潰的哭鬧,他也很絕望地歎了口氣。
慢慢吃完桌上的早點,他勉強支撐着回到裡屋換了身衣服,叫司機開車送自己出了門。
這也是程蔓全身心撲在反攻戰第九天以來,他第一次離開家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久違的複式樓房間裡,趴在按摩台上接受推拿的孔令麒面露痛苦,不停地喊着下手輕點。
技師猶猶豫豫地回應:“老闆,再輕就是抹油了啊……”
東叔在旁邊實在看不下去了,揮手示意技師先行退下。
扯過一條毛巾扔到他手裡,瞅着背後淡淡的陰影唉聲歎氣。
“你啊,還是去複查一下吧。别回頭真起不來了,覺得這樣程蔓就會感激你嗎?”
胡亂擦去腦袋脖子上布滿的冷汗,蒙住眼睛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叔,程蔓對我可是有救命之恩的。沒有她我早死在路邊的雪地裡了,還能有多比今天的成績嗎?現在我也幫不上她什麼,隻能做點後勤保障了……”
“她這事确實很棘手,主要是涉嫌非法融資和偷換概念暗箱交易。當然這些都是明面上的假象,本質還是對方設計的圈套。但是要想解開這層層環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達到的。”
“據說那些人的隊伍裡,數學家工程師一抓一大把。高智商人士要想犯罪,哪是他們這群聽風就是雨的小魚小蝦招架得了的……”
“不是,到底為什麼啊?程蔓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來其中的問題嗎?”
“有那麼簡單嗎?别忘了當初她是怎麼成為你爸用來控制你的刀客,想牽着你鼻子走,沒點本事都不會玩這種賭局。”
“那現在該怎麼辦?她也沒有可以輔助的幫手,再這樣下去,我怕是要去牢裡給她送飯了……”
“還沒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她也掌握了大部分可以用來抵禦的材料,隻是現在,缺一份能自我撇清的關鍵證據。”
“什麼樣的證據?”
“他們一開始的融資并沒有什麼問題,這也是吸引那些小股東上當的煙霧彈。後來是被偷梁換柱轉移了目标,說白了就是對方借手洗錢,但是所有資金在私底下實際流入的是隐藏項目。”
“公開的後續項目曝出來定義是非法的,由他們一手供建起來,肯定要追究責任。關鍵在對方的境内屬于灰色領域,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得把這張面具撕碎,相當于破解密碼了。”
“要怎麼破啊?”
“這個就要問參與的人了,把所有的合同一一羅列,期間隐藏的邏輯就得靠自己去假設推理。”
“對我們這樣觀望的局外人來說,這是一場勝負已定的敗仗。就算是冤,也是他們考慮不周全在先。但是話說回來,風投賭局哪天沒有,能把程蔓這個級别的拉下水,目的怕是沒有圖财那麼簡單……”
“她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比起命,弄這種局的人想摧毀的東西要多得多。雖然現在确實也有心理素質不行的過早成了炮灰,看程蔓這麼多天的孤軍奮戰,形勢也不容樂觀……”
“叔,你能想想辦法幫幫她嗎?昨晚她哭成那樣我真的特别擔心,這些東西我又不懂……”
“她這事已經由證監會接管了,我們無權幹涉的。”
“本來她還指望我能給點經驗信心,結果我半點作用都沒有實現……”
東叔起身取過外套替他蓋上了光秃秃的後背,頗為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想你當初那麼多次失敗,根本原因都出在哪裡,再去陪陪她吧,或許你能找到共同話題開導得了她也說不定……”
心情沉重的他蹭了一頓午飯,稍作歇息之後,在幾個助理的幫助下小心坐上了車。
東叔望着車子遠去的背影,同樣憂心忡忡。
“程蔓啊,這一關務必要闖過去……不是我袖手旁觀,實在是形勢所逼,愛莫能助……”
“你們兩個都要注意身體,這種時候誰都千萬不能倒下……小孔也快熬不住了,希望老天開個眼吧……”
下午返回家中以後的孔令麒,把自己藏在書房裡很久沒有出來。
再打開門時,他提着一個小包,扶着牆壁慢慢朝外挪去。
買菜回來的保姆見到廚房竈台邊上粘了一張字條,上面居然是給自己的留言。
“阿姨:
我今晚有點事出去一趟,晚上就不在家睡了。
等太太下班回來,就按照我發給你的菜譜做好讓她按時吃飯。如果她要問原因,你叫她去書房就明白了。不用擔心,我明天會回來的,不要一直挂念。
一定替我照顧好她,督促她好好睡覺,身體第一。”
這沒頭沒尾的一番話看得保姆内心不安,但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
以前田爽還小的時候,程蔓忙到通宵達旦的日子數都數不過來,現在隻能說是曆史重演了。
例行加班到筋疲力盡的程蔓回到了家,看到迎上來的不是孔令麒,頓時滿腹疑惑。
看完了那張留言,她也沒搞明白緣由,微信上發過來沒多久的内容相差無幾的文字,使她不禁直奔書房。
然而門上居然還有一張紙條。
“就知道你會先跑過來看書房,吃完飯才允許進去,我改密碼了。”
這句話讓累得發暈的她氣笑了一下,但還是沒有過多停留地轉身回了餐廳。
待到去卧室換衣服時,床頭櫃上貼了另一張便簽,上面寫了新的密碼,還補充了一句。
“姐,今晚我确實有事不能回來陪你,但是答應我,一定要早睡,不要再喝酒了……”
他連續停工在家照顧自己那麼多天,絕對不止苦勞方面的付出,也不知道已經耽誤了多少事,沒有特殊情況他不會在這緊要關頭離開,還是少讓他操點心吧。
洗完澡後,她終于推開了那扇神秘的門,小心翼翼地探頭偵查着周圍的情況。
桌椅還是那套桌椅,角落裡的定時咖啡機顯示保溫已久。
唯獨旁邊的空地前,小圓凳上擺着一張圍棋的棋盤。
黑白環繞的棋子遍布大部分交點,烏龍穿梭糾纏在白雲之間,幾乎沖散了原本祥和的意境,密密麻麻的視覺沖擊幾乎令埋頭白紙黑字一天的她窒息了。
努力說服自己再定睛一看,這好像是《天龍八部》描述的那場珍珑棋局啊……
乍一看白子數量不算少,但都被黑子卡得不遠不近,表面還有掙紮的餘地,實則舉步維艱。
她不是沒研究過這個領域,也約摸看出其中一二。
可是孔令麒留這麼個生死注定的場面,應該不是用來内涵自己不久的将來,那他到底想說什麼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湊近琢磨,整個棋局邊角戰況皆糾纏不清,内部互相左沖右撞,實力分散,最後各自為營,活脫脫就是現實中這場惡戰的還原寫照。
當初攻破僵局的虛竹,是由于完全不懂下棋采取“閉目落子”,自絕了一部分己方棋子,才使局面豁然開朗。
那麼此次的形勢,會不會也藏了這方面不為人知的轉折?
重新梳理了一遍衆股東的資料,她的注意力漸漸集中在了那個死去的友軍身上。
這個人和其餘股東不同,沒有組建團隊,也不以所在公司的名義入股,僅是個人投資,和程蔓的做法如出一轍。
項目的走向由正常過渡到變質後的第三天,他就尋了短見。
賬上的所有資産流動顯示是都投進了這個項目,如果是純粹被騙想不開,倒也在情理之中。
問題在于,項目的變化究竟和這個人走上絕路的原因有沒有直接關系?
又一次在海量信息中完成遠航的程蔓,終于捕撈到了漏網之魚。
此人持股比例不低,僅次于自己,但隻是一個跟風者,好以沖動出擊。
項目在充足資金的醞釀中,框架上已經培育出了豐滿的血肉,相當于小木偶匹諾曹差最後一步就可以變成人了。
但是這個時候,他與項目方偷偷達成了一份秘密協議。
項目後期可以分化成更多子項,但是他要用全部身家提前預定那些獲利效率高的大股東地位,即使到時程蔓繼續融資,他也要搶占大頭,畢竟是下血本了。
于是也沒多談發展的邊界限制,忘了留給投資方必要的決定權,就貿然同意了。
量變産生質變的悲劇終究還是上演了,拿到雄厚資金的對方利用合同中沒有明确定義的子項内容,把錢轉移到了國外的灰色行業進行地下活動,帶偏了總項目的原始性質。
然而這個人是暗地操作的,不幸淪為助纣為虐的工具人之後,根本沒膽和股東們公開,隻能怪自己操之過急,讓對方鑽了漏洞,還讓所有人莫名其妙掉進了另外一個違規的時空。
砸出去的一切是沒指望要回了,隻好羞愧自盡謝罪。
同時帶走的,還有那份讓他瞬間墜入深淵的賣身契。
盡管有做過實體和數據的銷毀,但是在社交平台上打卡的一條已删除生活動态成功還原,由此追蹤到了現場簽署的地點,查了監控并放大細節,在紙張上發現了一些關鍵字詞。
這段堪稱一夜之間毀天滅地的疏忽操作,真的快讓全體合夥人在物質和精神上團滅了。
他們原本都以為隻是敵人見錢眼開私下調整項目暴露了野心,根本沒想過是自己内部出了蛀蟲,未與大夥商量就擅自簽下權責不明的合同,而是自始至終把注意力放在了研究敵人上,白白浪費了無數時間和精力。
既然找到了問題所在,應該高興才對,可是她内心仍然五味雜陳。
當你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多比起初是因為她的報告洩露引發了危機,但中途出現的拆分易主風波,可都是赤裸裸的内部思想權益分歧的傾軋産物!
懵懵懂懂被忽悠簽了以自控擔保的負面不平等協議,險遭偷家的父子舊戰,都是發生在他和她身邊的真實事件。
隻是現在換了一種形式在提醒自己,時刻提防隻有利益關系的人。
怪不得他會選擇用珍珑棋局來暗示,那是曾經淋過雨還惦記着替她撐起一片晴空的禦敵傘。
強打精神整理備份好今晚的戰果,累到大腦發麻的她獨自躺在床上,靜悄悄的咫尺令她難得還清醒着的心底空落落的。
平時眼睛一閉一睜的功夫,那股忠誠守護在身邊的氣息總能嗅探得到。
到了這個不眠之夜,卻再無迹可尋。
當終極戰鳴金收兵後昂首走出會議室的那一刻,精神高度緊張的她差點暈倒,多虧周圍的人眼疾手快,把她扶回了辦公室。
歇了半晌,她才從獲勝的恍惚中回過神來。
自己能堅持到今天,孔令麒絕對功不可沒。
沒有他多日的悉心照顧和這次的指點迷津,她恐怕不是早已猝死在辦公桌前,就是和那些心理素質不夠強大的合夥人一樣自閉成疾了。
現在的他,會不會又在家裡演奏鍋碗瓢盆交響曲,靜候她凱旋而歸的佳音呢?
點開手機上的監控,整個别墅裡安安靜靜,每間屋子都沒有人在。
這個時候應該是保姆外出買菜的點,他還沒有回來嗎?
閑着沒事的她無意間戳到了前幾天的錄像,客廳裡一段記錄自己折騰他的畫面突然跳了出來。
她吓得立馬暫停,趕緊環顧了一下四周,火速把辦公室的門關好,又溜回桌前再次打開手機。
屏幕上的她兩眼通紅,像被操縱了意識一樣瘋狂撕扯着身下的他,粗暴的動作直看得自己臉紅心跳。
那個完全處于猛獸撲食狀态的她重重咬住他舌頭的瞬間,捧着手機的她下意識也捂上了驚恐欲呼的嘴。
一道猩紅沿着他無法閉合的嘴角滑落臉頰,卡在她毫不留情的雙手中艱難喘息的喉嚨裡哀鳴不斷。
失去求生力量的虛弱肢體,仍然在絕望之下還在維持阻擋她随時摔倒的本能。
當困在持續激烈攻勢裡最終體力不支的他昏過去的時候,屏幕前噙着淚水的她忍不住喊了出來。
“孔令麒!你醒醒……”
全身上下幾乎布滿蹂躏痕迹的他,如同棄在地獄門口接受鬼卒驗貨的亡靈。
而尚未從酒精蠱惑中清醒過來的獅魔,胡亂蹭了幾許他停止反抗的身子,也疲憊地趴下沉沉睡去。
扔掉手機的她,伏在桌面痛哭了很久很久。
酗酒害人不淺,斷片更是雪上加霜。
她也許是真的出現了幻覺,誤把他當成套路自己的那波人前點頭哈腰,人後翻臉插刀的兩面派。
又或者,是看到了智商掉線而不自知的自己悔恨交加,偏偏他也扮演過類似的一個恨鐵不成鋼的角色,悲催地成為了挨揍的替罪羊。
無論一開始迷亂的執念意圖如何,她都有愧于心。
為了她能輕裝上陣去專心備戰,他究竟默默承受了多少本不屬于自己的罪,編織了一個個善意的謊言,肩負起後方穩定軍心的重大使命。
沉迷于翻身仗的她,多長時間沒有聽見他活潑順從的話語了?
一直想用事業向全世界證明自己的小總裁,甯可中途休假轉移陣地全方位去伺候她,并且始終毫無怨言。
這個軍功章,有她的一半,也有他的。
此時此刻的無名英雄,究竟身處何方?
證監會人員的一通電話,帶來了關于今天談判的最新審查結果。
鑒于整場事件惡意發酵的緣由,是那個投資商的個人不當操作和項目方未經董事會商議擅自更改原始合同條款導緻,并非來自所有投資人的意願,責任就不用分攤到各人或者大股東主擔。
之前的資金可以暫停,待項目方底細徹底查清,證監會再公開報告結果,為他們澄清實情和圈裡日後避雷,包括自主決定是否續資和追回之前談妥的違約金。
喜極而泣的她等不及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但又怕他正在談事打擾到,隻是把追蹤定位先打開,想看看他到底在哪裡。
屏幕上顯示的目的地,竟然是醫院。
她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當她風風火火地沖進病房,把正在量血壓的醫生都吓了一跳。
匆匆向醫生道了歉,她望着躺在病床上對她微笑的孔令麒不知所措。
“行了,血壓也正常。先休息一下,過一會開始。”
她趕緊攔住醫生詢問:
“醫生,麻煩問一下,他這是怎麼了?”
“你是……病人家屬嗎?”
“對,他是我丈夫。”
“他以前是不是腰椎受過傷的?”
“有出過一次車禍……”
“目前的情況,是腰肌有了一定程度的勞損,造成腰椎間盤突出了一小部分。他最近有做什麼重體力活嗎?”
她還在猶豫如何答複,一旁的孔令麒搶過了話題。
“我去搬了幾天重要物資。”
“既然有過舊傷,應該注意休息才是。看你拍的片子,周圍的筋骨一直都是緊張狀态,這是什麼物資值得連續搬成這樣了?”
他沒再吱聲了,默默把自己藏進被窩裡。
她忍住心裡湧起的酸楚,強作鎮定地問道:
“那接下來要怎麼治療呢?”
“現在先打一針封閉止痛,觀察一段時間的後續。如果保守治療效果不佳,必要時再考慮手術。”
“先幫病人調整好情緒,五分鐘後開始。”
醫生走後,滿懷愧疚的她拉着他的手坐下來,剛要開口,他先抛出了惦記多時的問題。
“姐,是不是仗打赢了?”
“不敢說全盤赢,但也是取得了階段性勝利,真正扭轉了局面。而且不是煙霧彈了,是确确實實找到了破綻……”
“太感謝你擺的珍珑棋局了,關鍵時刻一語驚醒夢中人,你是這場大戰我方逆襲的功臣軍師啊!”
“别逗了,我哪有那麼神……”
“我是說真的。”
見她一本正經地看着自己,他也不再推辭了,不由得握住了那雙略顯顫抖的手。
“歸根結底還是你自己悟出來和算對了,巧妙走出對方混淆視聽的迷宮。什麼局能難得倒你這樣的密室逃脫大神呢?”
想起當初像個無頭蒼蠅在坍塌的密室裡慌得一批的他,如今化身指引自己破解死局的燈塔,百感交集的她禁不住潸然淚下。
他隻是笑笑,輕輕活動着她書寫僵痛的手指。
“有希望就好,隻要最難的一步邁對了,後面就不怕了。”
“對不起,這些天讓你受苦受累了……”
“不,我應該謝謝你。”
“為啥?”
“姐,我以前轟轟烈烈創業那麼多次,哪次失敗都是自嘗苦果,沒人覺得我會成功,也不會陪我走到最後。這次能幫上你,就像看到曾經的自己渡劫上岸,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結局……”
“或許就像你原來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把自己貫穿到整個局裡去充當那塊跳闆,沒準真能收到出奇制勝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