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昀當晚失大眠,這事兒怎麼琢磨……就怎麼不對。于是晃醒身邊那位臭皮匠,問:“如果你和室友鬧矛盾,你嘴上說這屋子有我沒他有他沒我,但行動上又拖拖拉拉不願搬離……為什麼?”
“換宿……遭老大罪。”沈雲钊迷迷糊糊答,“行李箱扛上扛下的……嗯,你讓我去驿站拿大件……我也不願意……”
“你不樂意?”戚昀深感抱歉,遂擰他胳膊,“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哎哎哎……!”這下沈雲钊徹底清醒,“我意思是拿快遞麻煩,不是拿你快遞麻煩……輕點輕點。”
“那如果你和室友鬧矛盾,你把他鞋丢了……但其實你沒丢,是暫時放在哪兒,然後過幾天找回來丢他衣櫃裡,為什麼?”
“人活一口氣。”沈雲钊說,“上課無聊麼,互相添堵,試探,羞辱,好玩。”
“試探羞辱的方式是……藏人家鞋?”戚昀無法理解,“如果是暴躁哥做這事,我還能接受,但……”
“确實,禮貌哥……這小變态。”沈雲钊幫腔,“藏人家鞋,也不嫌埋汰。”
“再如果,”戚昀繼續思考,“你和你室友對外形象都很ok,之前關系也ok,突然關系惡化行事偏激。行為上處處針對,思維上卻高度統一,為什麼?”
“就是因為以前關系好,一旦鬧翻,刀子才紮得深。嗯……還能預判對方的動作,搶别人的路子走。”沈雲钊連連打哈欠,“我說你大晚上搞什麼無效加班?領導不在,單單我看見有什麼用?”
“我想不通。”戚昀咬着嘴皮子,“但感覺琢磨這些還挺有意思的,怎麼說呢……人類觀察樣本+2。”
“你琢磨琢磨我吧,琢也行磨也行。快點,研究我,剖析我,調查我……”沈雲钊哼哼笑着,開始解扣子,“我扒光衣服,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挖心給你看。”
“……”戚昀不想點火,忙幫他掖好被子,“快睡吧,晚安。”
宿舍這邊消停幾日,畢業生那頭天天大事發生。戚昀忙着忙着,竟捅了個簍子。
“所以……院領導和學生團團圍坐,飲料喝空,瓜子磕完,幹等了你一小時?”舒善文問。
“準确地說,是四十三分鐘。瓜子飲料還是團支書當場從會議室櫃子裡翻出來的。”戚昀嗦着米線,淡淡檢讨,“睡過頭和記錯會議時間發生在同一天同一件事上,我很遺憾。”
張可蓉捂着胸口,一想那場景,快要窒息了。
“好在大家都很維護我的面子。”戚昀有着破罐破摔的平靜,“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的班長于危難時刻扛起主持重任,并解釋說有學生被狗咬了,我開車送學生去打狂犬疫苗。”
“然後呢?”沈雲钊問。
“然後領導問,‘你們戚導買車了?’”戚昀微笑,“學生A答,開大奔,學生B說,開大衆。所以我現在有兩台車,開哪台全看當天的氣溫濕度以及我踏出家門那一刻的心情。”
“沒事昂,這才第一年。”沈雲钊憋着笑安慰,“新手保護期,捅婁子免責券有效期就剩不到倆月了,該用就用。”
挨領導一頓批,戚昀些許沮喪,決定擺一下午的爛。本以為“被狗咬”是班長胡謅的借口,下班前例行巡視朋友圈,竟發現借口存在原型——真有人被狗咬了。
他點看圖片一瞧,再一瞧,轉發給沈雲钊。很快得到大孝子回複:[我問問老沈熟不熟悉,什麼品種的狗啊,牙口這整齊呢?]
戚昀也覺得不像,沒等他再仔細研究,新消息彈過來了:[戚導,我想問問方海和林書達他倆還搬不搬?什麼時候搬?]
這是——室友。别又矛盾升級了吧……戚昀咯噔一下:[怎麼了?]
[我就覺得他倆挺奇怪的。鬧這麼久了,搬不搬不給個準話,宿舍氣氛一天一個極端,他們不難受我還難受呢。]
戚昀問:[可以詳細說說有哪些奇怪的點嗎?]
[我不好說。你還是問他倆吧,背後蛐蛐人不好,有些東西我也不想牽扯進去。我隻能說,如果他們不搬,那我就考慮搬了。][再見.jpg][再見.jpg]
戚昀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盤一遍,若有所思。
思緒總在夜深人靜時爆發。“……搞什麼?”沈雲钊連着兩天被吵醒,迷迷瞪瞪聽戚昀分析半天,嘗試總結道,“你覺得是,同性……恨?”
“你看啊,”戚昀摸摸他胳膊,“如果我倆一起買房。有天吵架了,但不是決裂的那種吵,我氣在頭上讓你滾,你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