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裡的一頓飯黎妄吃得食不知味,下午時分他哥嫂兩個人手牽手逛了會兒街,然後把他這個锃光瓦亮的電燈泡給送回了學校。
黎妄明白他們此舉的潛台詞:前面的領域以後再來探索吧!
他磨着牙看兩個人相攜遠去,憤憤轉身回了教室。
對他來說校園生活枯燥無趣,除了做不完的習題和試卷,剩下的就是老班那張皺巴巴不言苟笑的菊花臉。
其實以前黎期有空的時候偶爾也會帶帶他,但現在黎期工作越來越忙,加上黎妄那狗脾氣有時候連狗都嫌,黎期也懶得管他了,讓他一個禮拜回一次家,其餘時間都滾到學校讀書去,免得在家裡唧唧歪歪陰陽怪氣自己的私生活,本來平時上班就已經夠讓他煩了。
好不容易捱到周六下午,黎妄像一頭上工後連軸轉了六天的驢被從磨坊裡放出來,叨叨的背着自己的書包朝公交站跑去,“休息......”他嘴裡喃喃自語,宛如一個迷途失歸,舉目茫然的遊吟詩人:“我需要休息.....”
每天維持着早上五點四十分起床,晚上十一點五十分睡覺,睡眠時間不到六個小時的作息,他就算是鐵打的擎天柱這時候也該萎了。
可恨的是他站在家門口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了,要推門的時候又聽到了那該死的嗯嗯啊啊聲。
黎妄深呼吸一口氣,砰的一腳把門踹開,裡面的兩個人都被吓了一跳,黎期反應很快的兜頭一張毯子蓋在席月安身上,赤丨身丨裸丨體的站起來,皺眉道:“你發什麼癫?”
黎妄摸摸下巴,似乎在沉思,而後又理直氣壯的挺了挺胸脯:“我回自己家,不可以嗎?”
黎期氣笑了:“那誰教你這麼開門的?”
黎妄嘴硬:“我自己教的,”氣勢卻是弱了下去,嘀咕道:“誰讓你們兩個在客廳裡白丨日丨淫丨宣......”
黎妄給他腦袋上來了一巴掌,“給我進來!”
黎妄這時才心虛了,抱着腦袋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一樣小步騰挪到客廳。
席月安喘息着坐起來,面頰薄紅,春色無邊,散亂的頭發披了滿肩:“小妄啊,下次進門的時候記得輕點兒,”他撫了撫自己的心口,用開玩笑的語氣道:“再這麼多來幾次我心髒受不了,可就要跟你哥天人永隔了。”
黎期安撫性的摸了摸他的肩頭。
黎妄目光閃躲,明顯不論是從道德上還是從個人素質上都一時處于下風,也就沒敢還嘴。
晚上黎期親自下廚,做了四菜一湯,黎妄埋頭吃得天昏地暗。
他正是長個子的年紀,少年人的骨骼肌肉随着抽條的身高在急劇拉長,遠遠看去就跟條甘蔗似的杵在那兒。
席月安飯量不大,吃了幾口就放了筷子,給黎期碗裡夾上幾塊魚肉,托腮在一旁看黎妄狼吞虎咽的樣子。
“學校食堂的夥食不好嗎?”他溫聲道。
黎妄狠狠咬下一個雞腿,瞥他一眼,“隻是餓不死人的程度罷了,”末了他又補一句:“我自己去食堂裡炒倆菜都比他們做的好吃,那些大叔大姨打飯的時候還喜歡手抖。”
席月安笑吟吟的:“那你多吃幾個,今晚你哥要回去加班,明天可能回不來,吃過了這頓就沒有了。”
黎妄心想,哪裡輪得到你說,我自己當然會吃,遂夾一大塊魚肉到碗裡,草草吞下。頓了一下,他心裡忽然覺得不妙。
黎期這時拿着手機一邊打字一邊站起來,提上自己的外套:“晚上有個酒局,我得出發了,今晚不回來。”
席月安馬上站起來沖他的臉頰兩側各親了一口,“少喝點兒。”
黎期唇角挂着笑,沒說話捏了捏他的下巴,出門了。
黎妄剛想伸出去的手默默收回來,又扒拉了兩口飯,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席月安沒多久就回了房間,今天有點累,他把毛毯蓋在身上閉眼,醞釀了會兒睡意,正處在半入眠的狀态裡,房門忽然被人悄悄打開,一束光從客廳投進來,剛好照在他的臉上。
席月安睡眼蒙眬的坐起來,醒了醒神,看向門口:“小妄,怎麼了,你有什麼事嗎?”
門口的甘蔗杵在那兒扭扭捏捏半晌,徐徐憋出一個悶屁來:“找你有點事兒。”
“嗯?”席月安掀了毛毯赤腳走下來,細白的腳踩在毛絨地毯上:“怎麼了?”
半小時後兩人都在會診室裡,鼻梁上挂着眼鏡看起來六十歲左右的大夫一邊戴手套一邊取出壓舌棒:“年輕人,也太莽了,吃魚哪有你這種吃法,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
“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