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電影黎妄和席月安回到家,兩人站在門口試探着交換了一個吻,之後的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
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黎妄得拿出十分的耐力才能忍住讓自己不至于失态的叫出來。席月安體力一般,但是身經百戰練出來的技巧也足夠輕易讓他這個僅限于五指姑娘的雛鳥潰不成軍。
第二天早上爬起來黎妄還在恍惚,身上并沒有他所預估的那些難受,席月安的床丨事風格很溫柔,如同他的人一般沒有任何攻擊性,讓人恍惚有種自己是被他珍惜愛着的錯覺。或許這也是這麼多人對他念念不忘的原因之一吧。
想起昨晚黎妄就開始臉紅,從臉紅到脖子根,但他沒忘記旁邊的席月安還在沉睡,對方像是累極了,頭發攀附着肩膀,大半邊身子都藏進被子裡,背對着他無聲無息。
黎妄小心翼翼下了床,繞到床的另一邊蹲下去看席月安的臉,又伸手撥了撥他的頭發。席月安沉沉睡着,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于是黎妄湊過去,舔了一下他的唇珠。
幹澀,微苦,沒有他張嘴回應的時候甜。
黎妄收起念頭,又過去蹭了蹭他的鼻尖,才穿了衣褲去外面準備早餐,捯饬許久,他照着網上買的配方做了份艇仔粥,正往碗裡放香菜的時候席月安從房間裡出來了,跟沒睡醒似的伸手一抱就環住了黎妄的後腰,将自身重量放在他的身上,“好困,腰酸背痛的。”
“累到了?”
席月安半是模糊的“唔”了一聲,“你昨晚實在僵得跟木頭似的。”
“抱歉,”黎妄抿唇,極力壓下臉上的熱度:“我有些緊張......”
席月安把臉埋在他背上悶悶笑了下:“我知道,小菜鳥。”
黎妄帶着身後的大型樹袋熊去餐桌上,把盛好的粥往上一放:“先吃點東西。”
“太累了,沒胃口,”席月安放開他回沙發上躺着,揉着自己的上腹幽幽歎氣:“你再讓我眯一會兒。”說完沒多久他便又真的睡了過去,黎妄看了看盛好的粥,隻好自己一個人解決了,剩下鍋裡的先溫着,等席月安什麼時候醒來了再給他吃。
吃飽的黎妄掏出電腦,再次看了看沙發上的席月安,聯系了一個人。
三天後他收到了這個人發過來的資料,裡面有席月安的一部分信息和經曆。
如席月安所說,他确實是個孤兒,父母因意外去世,無人領養,六歲被送往孤兒院。他的妹妹比他小五歲,在他八歲時被送往孤兒院。
那個小女孩兒非常非常的黏席月安,在話都說不清楚的年紀裡就已經學會了跟在他屁股後面流着口水一口一個哥哥等我。除了他,她誰都不親。
可惜她站都站不穩,席月安稍微走快兩步她就會着急,一着急她就摔跤,摔跤後坐在原地嚎啕大哭,誰來哄都不依,哭得天崩地裂,尖銳的哭泣好像要掀翻福利院的房頂。良久之後,去而複返的席月安走回來,無奈的站在她面前,那圓臉圓眼的小女孩便瞪着他,好像他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似的。
嘴一癟,她還是要他抱,伸出兩隻小手,哽咽着叫他:“哥哥。”
福利院裡收養的孩子即将到達它所能承受的最大限額,各個老師和看護人員都供不應求,每天為了顧這些孩子忙得腳不沾地,偏偏院裡沒有多餘的經費去招聘新的老師,久而久之難免就會有些孩子看護不到。
這個女孩被送來之後才被檢查出患有嚴重的先心病,盡管重疾兒童有補貼,但她的病仍舊拖累了本就經費和人手都嚴重不足的小小福利院,在幾次三番半夜發作被緊急送往醫院,本就白天忙得團團轉的福利院老師晚上還要留下來随時随地看護她的情況。
十歲的席月安在病床上摸着懷裡小小的腦袋,看見床頭的熱水瓶空了,他在抱着熱水瓶來到醫院走廊上準備打水時,聽見了這位被留下來的老師打電話和别人抱怨的話語。
拖累。對方這樣稱呼他的妹妹。
他站在牆角聽了許久,默不作聲的又回到了病房,抱着他的妹妹。
不是拖累,他想。
妹妹才不是拖累。
可他無法讓自己忽視妹妹出院後其它兒童看向妹妹的眼神,好像是因為她的存在占用了福利院裡的錢,所以才阻礙了他們過上好日子一樣。
所以席月安在14歲的時候離開了福利院,妄圖通過自己攢錢來替妹妹治病。可是在四處碰壁之後,他接受了現實,選擇把自己賣給一個遊說他已久的會所老闆,被哄騙着把自己未來二十五年的時間都關在這一紙合同裡。
他得到了一筆錢,把妹妹從福利院裡接出來,送進了醫院裡接受更多治療。
但很可惜的是,沒過一年妹妹的病情忽然加重,緊急送往手術室後卻再也沒能出來。那時他十七歲,妹妹十三歲,他被老闆出資送往遠洋進行“改造”,沒能見到妹妹最後一面,老闆死死瞞着妹妹已經離開的事,直到他回來後才知曉。
黎妄拿到手的資料隻有寥寥幾言,非常簡略,具體在席月安十八歲之後的事情,那個人沒能從席月安前老闆的身上撬出來。
黎妄合上電腦,看了眼身邊忙忙碌碌的同事。
他看了那個人發過來的席月安和妹妹還在福利院時的衆人大合照,那個孩子的眉眼很熟悉,确實很像那天晚上他們一起去看電影時大熒屏上的女主角。
而那個人給出的調查結果也顯示她們确實具有親緣關系。
妹妹攤上的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這樣的人能爬到熒屏大衆面前,而為了她把自己賣出去的無血緣哥哥卻在無名的角落裡落到這種地步。
下班後黎妄早早回了家,但是客廳燈是熄滅的,這非常罕見。
他心裡不可避免的跳了跳,以往回到家時席月安都會在家裡等他,再不濟躲進房間睡覺時外面的客廳也會亮着燈,現下進門後的一片灰暗讓黎妄心裡忍不住浮上一層恐慌。
“席月安。”他大聲喊對方的名字,可是房子裡沒有傳來任何應答。
當黎妄腦子嗡嗡作響的打開手機準備撥打110時,拎着購物袋的席月安出現在他身後的門口:“咦?你今天下班這麼早呀?”
黎妄看見他手裡提着的一袋青菜,又看向他另一隻手上的啤酒。
席月安是真的沒想到他會這麼早回來,忍不住心虛的把啤酒往身後藏了藏,他正想狡辯:“剛開封呢,還沒喝上幾口——”被黎妄大步走過來抱進了懷裡。
席月安不解,拍了拍他的後背:“怎麼了這是?”
黎妄悶悶道:“我以為你又丢下我離開了。”
席月安視線下移,看見了他撥号鍵上已經輸入了110,忍不住笑了下:“所以你準備報警把我給抓回來嗎?”
“不是,”黎妄扭了扭腦袋,沒忍住臉紅:“我腦子一下就亂了,下意識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