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自空劃破,在地面上劈出駭然一道深溝來。
唐風凄厲的慘叫着,面前正對的大陣中心驟然落下一道身影,煙塵驟起籠罩住那人。
随着那人步步緊逼,唐風終于看清死命追殺自己的人是何模樣。
清隽的一張臉,平靜的詭異。
桃花劍端一挑,直指自己額間。
完了,一切都完了……
背後操縱唐風的術奂隻覺得自己也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等待他的是求生不得亦求死不能。
*
春柳占蔔到壞事發生,連夜趕回京城尋找小師弟的氣息。
古别跳樓的一瞬間,它立刻出手用靈力封住古别的經絡脈搏,不會因此被壓迫出血。
可是貓咪的身體還是限制太多,它無法使出全力将古别保下。
好在古别并不是要完全的送死,最後蒼穹樹木落枝造的桃木劍橫劈地面緩沖了力氣,跟着古别一并從天而降的箭矢化成綿軟的靈力限制了他下落的速度。
于是古别落地時還能好好站着喘氣。
春柳上前,準備仔細檢查一下他的心肺要沒有被擠壓出血,卻聽到身後不知觀看了多久的人出聲了。
低跟小皮靴踩在路面上發出輕輕的悶響,春柳回頭,就見狐狸眼歪着腦袋,打量着自己和身後的古别。
“山春?這麼多年不見,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面了。”
古别的狀況不佳,幾乎半昏厥過去了,根本無暇顧及外界的信息。
春柳尾巴一甩盤在身邊,默默舔了舔爪子。
“雙棋,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愛穿女孩子的衣服。”
雙棋轉着圈展示自己新買回來的旗袍,還有肩膀上卷着厚厚毛絨的皮草披肩。
他狐狸眼一眨一眨,毫不在意地詢問:“不好看嗎?”
春柳不願意與他進行如此弱智的對話。
雙棋也不在意,摸着左手無名指的戒指,道:“我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
“山春,你既然活着,為什麼不履行與聚星的承諾?”
春柳的尾巴甩了甩,卻不回話。
“山春,我不知道你和山岐當年是怎麼回事,最後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我不關心。”
“但是你們持星閣試煉五十年一次,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百年之期将至,你們持星閣還打算再用兩條人命頂上,繼續苟延殘喘嗎?”
春柳閉上眼,疲憊道:“山岐不會聽我的。”
雙棋冷哼一聲,說的話戳着春柳的心肺。
“你們便是如此遮掩過往的真相,讓弟子生活在安逸的環境下等死嗎?”
“大不了把前因後果擺出來,我們聚星還能收的下目标一緻的弟子。”
“我早說你們持星閣不可信不能信,青南還一定要信你們,真是個蠢貨。”
将春柳責罵的不敢還口之後,雙棋心情好了不少。
他頗有興趣的問道:“你身後那毛頭小子,就是山岐當年算出來的命定之人?”
春柳應答:“沒錯,是他。”
雙棋不爽道:“頭腦一根筋的蠢貨,這麼高的樓說跳就跳,指望着他能夠補全大陣,還不如指望咱們倆。”
春柳卻道:“他不止是他,他單名一個别字,這是山岐算來的字。”
狐狸眼不滿的瞪了瞪,最後氣鼓鼓的挪開了。
看着從遠處狂奔而來的持星閣弟子和引導者,雙棋快速道:“我還是那句話,聚星是不會認可持星的。”
*
古庭眼睜睜看着師弟在自己面前跳樓,一把擊碎古别留下的禁制沖到高牆邊。
白玉長弓瞬間浮現,幾道光影從弓弦迸射出去,追在古别身邊時刻準備撈他一把。
楚秦遇的心髒都要跳停,轉身沖着樓下奔去。
古庭在他身後緊跟而下,整個樓梯間都是急促又緊迫的腳步聲,混亂之間傳來悶重的聲響。
整個醫院都亂了套,兩人奔出大門時周圍不少人也在向外跑。
古庭率先掙脫出來,朝着古别掉落的地方跑去。
遠遠的,他看到古别呆滞的跪坐在地,一隻橘貓站在他面前,和站在道路另一側的人對峙。
他來不及解讀這混亂的場景,從口袋裡摸出自己的轉命丹就給古别塞到了嘴裡。
然後捧着古别的手給他傳輸靈力,穩定經脈。
紅藍光交織打破黑夜,呼嘯聲由遠到近,救護車穩穩停在了幾人面前。
一個防護嚴實的人從車上下來,對着楚秦遇沉重點頭:“少爺。”
楚秦遇不敢亂碰古别,隻敢跪坐在一邊守着他。
聞言都說不出話,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了。
救護車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楚秦遇跟着車離開,去到了楚文執名下的醫院。
古庭站在原地怔愣着,長長舒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是誰幫了他,但古别性命無憂,隻是要修養一段時間。
他也終于回過勁來,掃視周圍。
隻有江此甯站在他身邊,見他動了,擡起手為他擦去了臉上的血污。
“他就值得你對他這麼好?又是牽手又是抱着,還把自己救命的藥給他吃?”
“莫庭,這麼大方?”
沒有進入持星閣前的凡塵名字被對方念出來後,像是有什麼陳舊的東西想要破土而出,順着心髒這塊養分供給生長成最燦爛詭谲的藤曼。
古庭立刻反手抽開摸着自己臉頰的手,冷冰冰道:“不用你管。”
江此甯面目緊繃,整個人迸發出低氣壓。
古庭移開視線,不肯和他對視。
一隻冰涼的手捏上了自己的下巴,逼迫他強行看着對方。
江此甯摩挲着掌心間的軟肉,喃喃道:“前未婚夫管不了,要你新的未婚夫才能管?”
臉頰被抽了一道,不輕不重像是打着聽響。
“别瘋了江此甯。”
古庭看着江此甯,胸腔悶苦。
卻見對方一顫一顫,無聲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