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至明比徐來先一步升職，先一步進入研究所的核心圈。

也是先一步決定離開的人。

當他看着拿到手的數據，作為醫學生，對于藥品及用量有着明确的敏銳度，柳至明迅速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并且在層層疊疊的數據裡，找到了自己負責的部分。

手中罪惡的天梯已經延伸了出去，而自己，是扶着梯子的共犯。

在徐來某天下班回到住處，發現柳至明一個人在漆黑的房間裡枯坐着，一字不發。

他湊上詢問，卻什麼都沒得到。

徐來頭一次不明白柳至明怎麼了，明明這個人的情緒他總是能讀懂。

真正爆發的那天，是柳至明用徐來的電腦往醫院投遞了辭職信。

還主動聯系了徐來的爸爸，那個溫和儒雅的前輩，請他帶走徐來，讓他重新回歸到那條徐家安排好的路。

徐來很生氣，和他大吵一架。

兩個人相識以來頭一次涉及根本問題的争吵沒有得到答案。

柳至明出乎意料的态度強硬，說的話卻幹澀又讓人難堪。

“你能力不如我，在研究所的貢獻不如我。我不怕告訴你，最後研究所上面要的固定人員隻有一個名額，你上不去，就是在浪費時間。”

徐來隻覺得自己連說話都困難，頭腦發昏問他：“你讓我走？”

柳至明打開房門，目光冰冷：“走。”

這居然成了兩人交流的最後一段對話。

天台風聲瑟瑟，那天晚上古别一躍而下帶走了所有人。

空曠的地面隻留下一個跟随而上的徐來，和滞留在原地死活不肯離開的柳至明。

其餘人驚天動地的情緒沒有影響到他們，徐來站在進入天台的門邊，遠遠看着前方。

有點冷冰冰從始至終不搭理古庭的鬼虛晃晃站在原地，同樣怔愣的看着他。

再度重逢居然是這般景象，柳至明有些心虛的摸了摸耳垂。

“抱歉，還是把你牽扯進來了。”

徐來身影一晃，從本就不遙遠的地方一閃到了他面前。

然後擡手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

同為鬼影，那一巴掌結結實實落在柳至明的臉上。

很是冷峻的同學卻笑了，漂浮不定的心終于安穩。

徐來靠着柳至明，悶聲悶氣道：“辛苦你了，一個人堅持了這麼久。”

*

古庭講起來也依舊有些唏噓，卻不曾想一向堅韌的小師弟哭得稀裡嘩啦。

古别剛醒，身體各項激素還沒恢複回來。

聽了如此難過的故事總覺得胸腔悶塞地不高興。

越聽越是忍不住，嘩啦啦就哭了起來。

“幸好他們最後見到了，誤會也說開了。要是以後墳頭冒煙後代還以為是來福了。”

古别抽抽噎噎，漂亮眼珠被浸地濕哒哒。

古庭一邊拍着古别的後背安撫，一邊轉移話題：“沒事的沒事的，兩個人一起走好好的。他們留下的證據很有用，給秦楓舊定罪的速度因為那份材料快了許多。”

古别拿紙巾擦眼淚，眼眶紅紅。

“那秦楓舊捉到了嗎？”

提着食盒進來的楚秦遇看他如此模樣，沒幾步就從門口邁了過來。

“怎麼哭啦？”

古庭正要開口，就見秦楓舊擡起了手，拇指觸碰到那一片被紙巾摩擦到泛紅的皮膚。

不自覺皺眉，眼裡滿是心疼。

古别仰着頭看他，随後搖了搖腦袋。

“我沒事，秦楓舊後來怎麼了？”

楚秦遇放下餐盒，難以察覺的歎氣。

“被捉到了。雙棋手上有一些被秦楓舊買走的陣法圖，拿了備份到市局。”

他打開食盒取出裡面的菜式，一樣一樣給古别擺在了面前的小桌上。

“付從溪根據陣法的邊角判斷出地形圖，最後在郊外的山間找到了隐藏起來的研究所。”

古别看着菜式挺高興，葷腥少但是也很香，一看就是很久沒有去的雲灣的美食。

“聽說抓捕過程挺危險的，秦楓舊準備了許多的炸藥埋伏在地下準備同歸于盡。”

楚秦遇看起來沒有讓他動手的準備，一邊拿勺子舀菜拌粥喂給他，一邊說。

“最後是恢複警校生身份的司紀，拿着槍追着秦楓舊到了出逃口。”

“在秦楓舊要按下按鈕的那一刻用配槍擊穿了他的胳膊，按鈕掉地沒能爆炸，成功逮捕。”

聽起來是一段完美的抓捕過程，沒有人受傷。

如此一場性質惡劣的大案，就這樣在短暫的時間裡落下了帷幕。

背後的推手在漆黑天幕下走了這麼久，終于遇到人點燈。

放空腦袋專心吃菜的古别後知後覺，終于想起來問。

“雙棋是誰？”

身邊的兩人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