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住的弟子房并沒有多遠,上方遮擋嚴實的藤蔓消失,光也照射進來。
山崖之後逐漸變得廣闊,遠遠看去,更是一片綠意盎然。
各種花草生長在這裡,大朵大朵粉嫩的花墜在結實的枝條藤蔓上,花瓣在光下薄得幾乎透亮過來,照耀着依附在花瓣上的水珠。
陽光大片大片照耀在身上,楚秦遇恍然間卻覺得冷。
“什麼獻祭方法?”
古别抿抿唇,同樣有些郁悶道:“每隔一百年就要兩個人,一個命格純陽一個命格純陰,進入陣法獻祭生命,換取大陣一百年的安穩。”
“所以我們不要管試煉了,直接去彌補大陣吧。早一些出力就能早一些解決,也能更早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楚秦遇一路走來已經沒有多少心思欣賞了。
要一陰一陽兩個命格的人去獻祭這件事仿佛根生一般從他的心口竄出來,要将他吞沒一般。
他心口擔了太多的事情,沉重的壓着他,仿佛要緩不過來氣。
古别也很快發現了他的不對付,牽着他進了院落坐下後,毛茸茸的腦袋頂在他的肩膀上,和他的脖頸貼着。
“小漁,你心情不好。”
楚秦遇胳膊擡起,輕輕搭上古别的肩頭。
“你的試煉還有多久結束?”
古别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提起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了。
“還有七個月吧,怎麼了嗎?”
“等試煉結束之後,你會去哪裡?”
“如果競争持星人成功的話,我會留在持星。不成功的話,我就會像春柳師兄一樣到處做任務吧。”
還剩七個月。
一直萦繞在楚秦遇心口的為什麼仿佛要化作實質刻印在他的心窩。
被限制的人是自己不是古别,持星人的那句“命數不好”是運氣不佳,還是他的命真的另有用處?
“不得動心”這一條款,從始至終都是持星人舍不得古别為了不相幹的人憂心才放出來的。
恍惚裡,楚秦遇想到了江此甯。
他的條例中沒有限制他,但是古庭與他兩情相悅為什麼反反複複拒絕疏遠?
被限制所以反複驚醒反複後撤,反複拉扯後擡頭,卻見對手其實是自己。
被規矩阻攔所以隻敢收斂姿态,卻又藏不住的為對方憂心,殚精竭慮。
如果他和古庭真的是持星人欽定的獻祭人選,那麼說明他們可能會在不久的未來徹底離開。
他們不同意,腳下安然的土地就會崩裂開來,由衆多人步步維持下來的安穩,會出現缺口。
所以他們必須去。
隻是為什麼,獻祭人選偏偏都是古别身邊的人。
一個不夠,要将兩個都剝奪走。
懷裡的人熱乎乎的,也不再像剛下山時那麼消瘦,抱在懷裡軟綿綿一個。
想起持星人所謂的看重,最後的獻祭之日可能會由古别親眼看着他們離開。
還沒分離,楚秦遇便快要止不住眼淚。
很多東西一閃而過,想楚秦遇又琢磨不清,像是一團亂麻,此刻隻顧得上馬上被拽斷的幾根線。
他聽見古别說:“小漁,你是在擔心我離開嗎?”
不是的,我是在擔心我的離開。
古别擡手抱着楚秦遇的脖子,漸漸收緊。
兩個人緊緊貼在了一處。
“不用擔心,等我們補好大陣,我就能和你一直待在一起了。”
“我聽雙棋說了,我的陣法和符箓可以賣好多錢的,這樣你會不會壓力小一點?”
楚秦遇的手輕輕撫摸過古别的臉,掌心劃過一片溫軟。
“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剩下的我會解決。”
一如他們往日裡的模式。
古别隻負責捉鬼,剩下的事都又楚秦遇來解決。
無論之後會有什麼事發生,楚秦遇都會給他留好後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