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起石愣了一下，把墨鏡摘下來遞給商陸：“這個給你戴吧，你戴更合适，挺好的，你待會兒跟我過去說不定都不用說話，這生意就能談成了。到底誰黑*會啊我老天。”

司機也下車幫商陸開門，仔細一看司機也是老熟人——橫山雅樹：“社長，請。”

商陸歎了口氣，回頭跟薤白親吻着告别：“走了，盡量早回來。”

“嗯，不急。”薤白忍住不舍，幫商陸整理了一下領帶，“去吧。”

車開起來之後，商陸才慢悠悠地問：“說說吧，什麼樓？什麼生意？”

陽起石敲了敲兩個人中間的小桌上的檔案夾，示意商陸好好看看，趁着對方翻閱的時候簡單解釋着：“白水會控股的商事會社搶了青山集團控股的廣告公司的生意，這是明面。生意是怎麼搶過來的呢？替白水會幹些髒活兒的真民會有個叫宮野的瘋子，跑到青山集團在銀座立的廣告公司的大樓附近，威脅隔壁樓的店主，要求他們把地轉讓給他們。

“那個瘋子下手是真的狠，店主不同意轉讓，轉天家養的狗就死了，頭割下來扔人家床上，硬是緻敬了一波教父裡的經典橋段。這種硬派的極道大佬在現在社會不多見了，扶不起的一代居然出現個血性硬骨頭也是很難辦。店主哪裡見過這架勢，叫了警察也沒用，那瘋子有不少熱血小弟，替老大頂罪，被警察逮走了三個。

“但是罪魁禍首還在啊，所以店主也沒轍了，賠錢轉讓了店。結果那個瘋子就在我們負責管理的廣告公司旁邊開了一個高級會所，天天請各行大佬來夜夜笙箫，擦邊産業做得那叫一個高端。我還去過一次，啧，别說，很有水平，看得出來宮野不是吃素的。

“緊接着問題來了，請大佬來快活肯定不是他的最終目的，前陣子青山的廣告公司接二連三少了不少業務，很多合作多年的老客戶也走了，我們去調查之後發現，居然都是被宮野撬走的。他們搞來了客戶，沒兩天就成立了一家廣告公司，向上查的話，廣告公司是住友商事的百分之百子公司。

“現在他們要在青山集團的廣告公司旁邊買下那棟更華麗、更高調的樓，這就是要幹垮青山廣告的意思啊。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了，我們至少要把銀座的這個廣告公司的地位守住。”

陽起石說完之後，商陸也差不多看完了資料，稍作思考。這件事乍看之下似乎和光影沒有關系，但他記得光影日本這邊盈利較高的就是廣告代言，明星偶像大部分都是跟青山集團的廣告公司有長期合作合同，一般青山廣告這邊有業務，那麼光影這邊就有單子，幾年下來已經是穩固的賺錢之道了。

現在被對家這樣一搞，那豈不是要斷了一條财路。

商陸跷起腿來開始認真思考：“你們現在的對策呢。”

“青山廣告打算擴大自己的公司大樓，但是從财務上來看他們沒那個經濟實力了，尤其是喪失了大客戶的基礎上，向大手銀行貸款也很費勁。青山集團認為如果廣告這方面處于弱勢，那就及時止損，看來他們是不想跟住友集團硬碰硬。所以靠青山集團來買樓已經不現實了，所以這次我想讓光影在秋葉原的樓抵押出去，換銀座的這一棟。”陽起石頗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氣勢，“K2最近好不容易在日本全國有了熱度，全國巡演馬上就要開始，我可是斥巨資給他們租下的全國各地最有名的舞台。但是從預售來看，大概要虧損一半，這時候要是廣告這方面也沒了收益，下個季度就拿不出錢了。”

商陸稍感驚奇：“K2全國巡演？你還真是挺有幹勁啊，這才多久不見就發展得這麼好了。”

“原本他們就是有一定粉絲基礎的，而且那首TokyoDance可是連續霸榜公信榜。”陽起石攥了攥拳，“要讓他們徹底走紅，就看這次巡演了。”

“好，我明白了。那麼今天是去跟那棟樓的所有人談價格？”

“對，我們和宮野那邊都出了價，但目前我的人還沒有套出來他們那邊出的價格是多少。所以隻能今天從中介這邊看看有沒有破綻了，他們要是在這麼好的地段拿下這麼好的地标，那就要徹底被将住了。”

商陸點點頭：“話不要說得這麼死，要給自己留些餘地。今天的會議沒有被取消，就說明宮野那邊也還在談這個價格，何況這棟樓原本就是知名品牌的大樓，還是外資，不可能輕易轉讓的。”

“這我明白，但架不宮野那邊用暴力手段。”陽起石捏了捏拳頭，“距離開會還有一個小時，我們提前去還可以表達一下誠意。”

商陸卻按住陽起石的手臂：“不急，他們外資，不要在用日本那套做法，顯得太卑微。我們等差一刻了再上去。橫山，你把車開到不顯眼的地方停一陣。”

“……是。”雅樹稍作猶豫，通過後視鏡看了看陽起石，在看到一個肯定的眼神之後，才答應下來。

車停穩之後，商陸看向窗外，九點的銀座像是還沒有睡醒，所有的商店都還沒有開門，路上來往的人多半都是上班族，看起來面無表情的。商陸托着腮，喃喃道：“光影中國最賺錢的産業也從來不是影視方面，曾經靠代言産品也算是勉強維持，後來公司擴張有很大原因是遊戲産業。到頭來娛樂還是以遊戲為王，所以我也在考慮光影日本這邊也上架一些遊戲。”

陽起石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廣告這一條路，不要也就不要了？”

“要還是要的。”商陸用手指敲了敲膝蓋，“雖然我知道這樣做不厚道，但我們是生意人，不談感情隻談錢，那麼我們完全可以不和青山廣告合作，反過來和住友商事麾下的廣告公司合作就可以了。廣告這種東西就是這樣，首先要有一個産品，擁有産品的那一方才是真正的A級甲方。甲方找到乙方廣告公司想要推廣自己的産品，乙方為了推廣産品，所以找到了和産品适配度很高的丙方，一切都是為了甲方的産品。因此，我們即便越過乙方也無所謂，直接找甲方推薦我們的藝人可以更好的宣傳他們的産品，也是完全可以的。至于甲方到底想找什麼廣告公司，那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了。”

陽起石抱起雙臂，有些不滿：“所以我這個同心會陽組組長是當假的嗎？青山集團扶持我們這麼多，也可以滿不在乎了？青山集團可是橘家财閥的集團公司，橘泉也對你和小白的恩情也都可以當做笑話了？”

“怎麼回事，陽總，您是吃錯藥了嗎，重情重義得讓我有些不适應。”商陸揉了揉胃口，“有一絲反胃，真的。”

“少特麼廢話了。”陽起石氣得錘了一下商陸的腦袋。

商陸笑了一聲：“看來是跟給你套上這枚戒指的人有點兒關系吧。”

陽起石抿起嘴。

“看來是說中了啊。”商陸歎了口氣。

“陽先生本身就是重情重義之人。”前排的雅樹忍不住開口為陽起石正名，“一切以利益為出發點的商社長才是單薄了感情的商人。”

商陸愣了一下：“嚯，你中文現在說得很不錯啊。那我直接問你吧，戒指不是和你配對的對吧，我看你手上沒有戴着什麼。估計也不是一史，不然以那位兄弟的性格，今天這樣的場合他一定會跟着。那有可能是果穗她們嗎？結婚這種隆重的事情，怎麼可能沒有通知我們。所以，你的陽先生手上的戒指，是和蘇木成對的對吧。”

“商陸。”陽起石抓住商陸的手腕，有些用力，“别說了。”

“因為蘇木現在悔不當初，開始選擇做個人了，你也被他影響，所以開始看重身邊的一切了，是這麼個邏輯嗎？真是搞笑。橫山，你知不知道陽起石和蘇木曾經做過什麼？你知不知道他們也傷害過很多人？惡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了？那好人還活個什麼勁呢。别跟我提恩情，陽起石，我懂什麼叫恩情，再怎麼不懂，也輪不到你來教我。”商陸态度強硬地說，“你跟蘇木永遠得不到我和薤白的祝福，不好意思了。”

陽起石沉重地歎了口氣：“這件事我沒什麼好說的。但是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

“那是當然，這棟樓我覺得挺好看的，能拿下盡量拿下，但用秋葉原的樓來一換一我是不同意的。這份計劃書我不會簽字，你再去想想其他的方案吧。”商陸看了眼時間，“好了，現在，先讓我們去聽聽中介的說法。”

銀座的品牌大樓大多狹窄細長，走進内部也不會覺得有多氣派，不過就是品牌方的裝修很有藝術氣息，進去也不會讓人覺得憋屈罷了。他們三個人由一位中介的秘書引路，坐電梯直達七樓辦公層，走到一間小會議室門前。

“請在這裡稍候，很快将會有人來和各位商談。”引路人端來茶水和點心後才退下，等到十點，中介準時出現。

讓陽起石感到驚詫的是，中介身邊的那個人居然就是宮野組的成員。他隻所以記得這麼清楚，就是因為宮野組的混混們幾乎都染一頭黃毛，那麼黑發的人就非常顯眼了。

原來黑發成員就是為了這種時候派上用場，也就是說，宮野組雖然不能直接從樓主那裡聽到理想報價，但他可以通過中介聽到對方報價。

這就難辦了。

陽起石幹咳了一聲，想要跟商陸交換一下眼神，沒想到身旁的商陸又是吃又是喝，完全沒把對面那兩個人當回事兒一樣。

“失禮了，請允許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擔當這次中介的田中，我身旁這位是助理小島。”

陽起石稍微鞠躬，接過對方的名片放在桌角：“我是光影傳媒株式會社日本分社的副社長，陽起石。我身旁這位則是社長，商陸。”

商陸朝對面兩個人點點頭。

“沒想到社長都親自前來，看來是相當有誠意。那我們也不再多做寒暄，如此可以讓我看看你們的預期價格的話，那就真的是幫大忙了。”田中點頭哈腰地說。

陽起石朝身旁的雅樹點點頭，後者從公文包裡掏出一份文件，正要給對方遞過去。

商陸這時候伸手将那份文件攔了下來：“不好意思，并非我不尊重您的工作，但是我們這邊也有我們的做事風格。中介在場當然沒問題，但甲方也應該在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