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人馬朝着惠安城東面,馬不停蹄地疾馳了半個時辰,颠簸之下腰痛更甚,原在馬鞍上端坐的林唯昭隻得不自然地彎了腰。
側首望去,目之所及處皆是一片又一片的空曠野地,一片荒蕪。
行了不複十裡地,人馬倏然放緩了腳步,改為騎走,又行了幾裡,便聽那領頭的紅羽士兵喊了一聲:“停!”
聞言,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林唯昭雙手勒緊缰繩,将馬止住,就見眼前綠植漫野,青煙缭繞,如入夢境。
紅羽士兵率先下馬,示意騎馬士兵調轉方向從岔路口轉去,便欲伸手去扶林唯昭,又見他已從馬上躍下,便躬身道:“林少莊主,請這邊行。”
“好。”緊随那人身後,林唯昭邁步跟上,踏着青苔斑駁的石階,走上石砌而起的拱橋上,耳畔是淙淙流水音。
向下望去,橋下溪水潺潺,清澈見底,空氣中彌漫着濕潤的水氣,幽芳蘭草浸漫岸邊,散出雅緻的蘭香。
二人又複行了十幾步,便走到一雅緻宅院前。直入眼簾的是一氣派的正紅朱漆大門,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用金粉點着兩個大字“陳府”。
“林少莊主,陳府到了。”
擡眸望去,頂端、兩側、以及這匾額,均是挂了蕭瑟的白布和白絹花,裝點門面的紅色燈籠都換上了統一白色,顯得氣勢壓抑。
“府内是喪期,還請林少莊主,跟緊在下。”
點了點頭,林唯昭緩步跟上,邁步踏過門檻,迎面的是一刻着陳氏祖訓的松青石不規則碑體,許是經過了歲月沖刷,碑體帶着殘缺的邊角,曆經滄桑地立在那裡。
繞過方碑,他們快速穿過一寬曠前院,兩側布滿的翠竹随風搖曳,沙沙作響。
及至大廳門口,從屋内傳來隐隐哭聲。
“請入内堂。”
在紅羽士兵的輕聲示意下,林唯昭颔首,輕推木門。
清晰可聞的悲恸哭聲直串入耳,堂内似是将府上的人都喚來了,跪了一屋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身披麻布服,頭上戴白,皆是聲嘶力竭的掩面痛哭。
輕蹙淡眉,林唯昭擡眸往裡觑去,見廳堂正中擺了靈堂,便從眼前這群人身旁繞過,走向了靈堂案前。
供案上有一靈牌,寫着‘故男陳景苑之位’,邁步上前,林唯昭燃了三根長香,閉目三拜,插入案上香爐之中。
“有心了。”蒼老喑啞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輕蹙眉頭,林唯昭望向右側的偏廳,又聽那人繼續道:“林少莊主,請來偏廳一叙。”
“陳将軍?”邁步朝前,及至門前,暗暗将袖中的匕首于手中緊緊一握。
跨步入門,雙腳剛落平地,林唯昭就見房梁忽而躍下了兩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一左一右,一高一矮,一瘦一胖,持着一丈長的環首刀向他急速劈來。
見狀,眉頭一緊,立刻邁步向後退去,但身後之門已被人砰然合上,再次轉頭,僅是轉息之間,兩把鋼刀的冷鋒陡然架在了他的脖上。
“桃湖山莊的少莊主?林羽然的兒子?”左側持刀之人聲音極低,忽問道。
“是。”擰起眉頭,林唯昭匕首在手卻也不敢再動,因為怕是再動半分,便能見血封喉。
“桃湖山莊往日是怎樣風光,你老爹當年可是叱咤風雲,你怎的毫無氣場可言,像個書生!當真會武功?”右側之人聲音極大地吼道。
“晚輩林唯昭,武功平平。”那聲音震得右耳一痛,沉默了下,林唯昭輕蹙眉頭,沉聲道:“聽雨樓刀客,陌聲大,陌聲小二位前輩,不知是否與桃湖山莊有何仇怨。”
“沒有。”左側那人眯着狹小的眼睛,啞聲道,“我倆不過送個信,碰巧見着那陳老爺家中出事,留下幫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