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我什麼？你想說什麼？”

“我……”伸手撫上額頭，林唯昭突然意識到，自己那一着急緊張，就可能結巴的老毛病不知怎的，竟在這時候犯了，不由蹙起了眉頭。

“林兄啊。”方笑古不由搖了搖頭，終是沒忍住地笑出了聲，歎道：“這麼容易就上當，還能着急到結巴，倒是真是個可人兒啊！原先我怎麼沒注意到？你還能這般有趣。”

“……”

察覺自己果然是被他戲谑了一番，林唯昭瞬間冷了臉，攥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蓦地，擲地有聲地擡眸道：“你可真是二十一天不出雞。 ”

“啊？”笑得彎了腰，方笑古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擡起頭問道：“二十一天不出雞？”

“不知道嗎？”半眯着眼睛，林唯昭擰着眉頭，沒好氣道：“若二十一天過去，小雞還未出殼，那蛋便是個壞的。”

“蛋是壞的？你是在變着法罵我壞蛋？罷了，不逗你了。”

微眯鳳眼，方笑古收斂了神色，沉聲道：“你内力受損，真氣不足，所以與那二人打鬥中總是畏首畏尾，躲躲閃閃。眼下，倒是不妨盡力使出‘雨落九州’的劍法，也讓我開開眼。”

微微蹙眉，林唯昭狐疑道：“你怎知我與他二人打鬥情景？”

“承認一點，我很生氣，你的自以為是惹火了我，所以隔岸觀火了一會。”方笑古聳了聳肩膀，擺了擺手。

複又歎道：“若不是你輸了會變秃驢，實在暴殄天物，可能我能一直作壁上觀。”

“林唯昭！”

陌聲大見那兩人背對他們，嘀嘀咕咕半天，壓根不管他們，再一望去，卻見原本被打得半死的林唯昭，此刻竟能輕松站起身來，登時火冒三丈。

他甩開陌聲小拉住他的胳膊，怒目圓睜，氣得大吼出來：“你小子耍詐！”

“耍詐？”方笑古悠然轉身，挑起眉眼，揚頭斜睨陌聲大，恥笑道：“你們兩位算是前輩了，他一個本就身受重傷的後輩，卻偏要逼他對決，為老不尊以外，你們二位才算得上是耍詐的老前輩才是吧？”

“你！”陌聲大見方笑古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樣，全然忘了方才他被吓得降低聲音說話的事，倏爾提刀，舞地聲聲作響，就要沖上前去。

“且慢。”陌聲小忽然擡臂，攔住陌聲大。

啞聲道：“這位小兄弟，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規矩，我們與這小子的決鬥還未結束，你若是此時加入其中，相助于他，将來傳出去都會說桃湖山莊的少莊主都不守江湖規矩，中立派的桃湖山莊以後還有何威信可言？”

“這鴨子嗓音真難聽。”方笑古張了張嘴，本欲再撅了回去，卻聞及身側傳出了那人空谷幽蘭般的聲音，不由止了音。

“二位前輩，不用擔心。”林唯昭翩然走出，眸中清明，面朝陌聲大、陌聲小二人，鎮定自若道：“我們之間的決鬥，不會牽扯他人。”

将岑寂劍拔出，持于身前，複又道：“靈堂前不便打鬥，方才已覺不妥，不如去前院再戰。”

話音剛落，就見他的身影在須臾間，已然縱步騰飛地躍出廳外，陌聲大，陌聲小聞言，旋即提刀跟上。

緩步行至門邊，方笑古雙手負背，目光沉沉地望向庭院。

雨落九州是林羽然成名的劍法，當年他也曾請教一二。隻是他對那劍法也有很大的疑惑，總覺得有些招式甚是奇怪，如今倒是可以從林唯昭的劍法上再确認一番。

庭院内，寒意襲來，轉眼遮住了暖陽，續又覆上了冷冽，空中滿目的細碎雨雪，伴着幽密風鳴，斜斜地四處飄散。

雨雪之中，林唯昭持劍而立，眸中如秋水凄然，劍身如冷若秋霜的冷豔。

倏爾出招，劍鳴之音回旋起伏，劍尖微微震顫，雨落九州，在風雨料峭處，以靜若秋水冷泉之念凝練成氣，一劍破空，浩瀚煙雨，九州俱悲。

陌聲小瞬間忘記呼吸，他甚至忘記了這是決鬥，慌忙回了神思，一邊提起環首刀，耍地刀環一震，一邊嘶啞着提醒道：“聲大！回神！”

“啊！”陌聲大聞言回神，怒吼一聲。

提刀橫在胸前，就氣勢如牛地奔着那人而去，環首刀的霸道之處就在于，瞬間就能破了一般的劍氣，刀氣會将劍身環繞之氣震顫的七零八落。

見狀，林唯昭眼神微變，劍身陡然轉向，身若遊龍地朝着另一邊的陌聲小而去，長劍揮灑而出，有直沖雲霄而起之勢，冷霜的劍芒刺破空氣，劍身蕩漾着青色浮光，劃過滴落的水珠，宛如絢爛的銀花一般在風雨中穿過。

手中長劍氣勢如虹，帶着破雲吞天之勢。

肌膚還未與劍相觸，陌聲小的皮膚便已被數道殘影一般的青色宏光所劃，瞬間迸裂出無數細小的血珠，在空中與雨水融為一體，四處飄散而去。

方笑古微眯雙眸，心中暗道：“若是自己對決，勢必迎着林唯昭這招，直沖他死穴而去。因為林唯昭這劍勢有很明顯的缺點：空有劍氣，劍意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