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首向那側看去，借着天窗外的幽幽月光，卻見方笑古已經閉上了眼睛，似在酣睡。

“方笑古突然打碎了牆體，先了自己幾步進屋，估計早已探查四周，眼下，說睡就睡，莫不是他早就知了逃出之法？但我卻沒看出什麼名堂……”

想及于此，林唯昭攥緊了拳頭，微蹙眉頭，擡起頭，仔細環顧了一下四周。

房梁、書架、桌椅上纏繞的蜘蛛網與浮灰量都暗暗透露出這間屋子，似是破敗荒廢了很久。

雖然柯雲寨似乎很喜歡将機關藏在床闆之下，但這個屋恐怕隻是個書房，因為并無床榻。

書架上的字畫書籍，方才已經探查，皆保存完好，說明此地可能未曾被水浸泡過。

字畫……

似是想起了什麼，林唯昭快了幾步，邁步及至書架旁，在一堆字畫卷軸堆積的層架中翻找。

從中取出一卷畫軸，避開方笑古休憩的椅子，将其展平，攤在了書桌的邊角處。

那畫，就是方才畫有他樣貌的畫卷，隻是越瞧越覺得哪裡奇怪，“為什麼沒有字？”

撐着兩手将那畫卷展開，迎着月光而去。

“似是裝裱的時候被有意多加了一層，覆蓋在上。”透過微弱的光線，仍隐約可見詩句，微眯雙眸，林唯昭喃喃道：“‘少年但飲莫相問，此中恩仇亦難言，天不遂心人意亂，今朝惟願早遇君。’什麼意思？”

雙耳微動，狹長的鳳眼倏然張開，透出刀劍般的寒芒，方笑古微眯雙眸，冷聲道：“好吵。”

趕忙将畫卷收回，執于手中，林唯昭轉過身，垂眸道：“吵醒你了嗎……”

“想玩玩嗎？”

“玩？”驚訝中，倏然擡眸，林唯昭輕蹙眉頭，就見方笑古薄唇緊抿，面上帶着疏離和冷漠。

“我從十數到一，就抓你。”修長的食指點在揚起的眉梢，方笑古垂首道。

是殺氣！

林唯昭蓦地一驚，慌忙向後退去，卻沒注意到身後腳下成堆的書卷，立刻被絆倒，在一陣手忙腳亂下，複又跌坐在書堆之中。

不等林唯昭說個“等”字，方笑古鳳眼微眯，薄唇微啟，自顧自地念道：“十、九……”

“六、五……”

胳膊上根根倒立的汗毛，本能地戰栗起來，林唯昭迅速将手中的畫軸掩蓋在書堆紙張間，從書堆中慌忙起身，飛快地朝着斷裂的石塊那頭跑去。

“三、二、一……”

還沒跑出多遠，數數聲便戛然而止。

身後的寒氣忽如冰塊炸裂一般刺痛了皮膚，心髒瞬間露了一拍似的劇烈跳動着，林唯昭暗叫不妙，腳下撚轉，慌忙回身，擡肘去擋，卻被那人一把扣下。

再次擡眸，就見方笑古長袖翻飛，一掌向他襲來。

掌風伴着氣流，将林唯昭重重地擊飛，徑直撞到身後的殘垣斷壁上。

熟悉的血腥味再次在口腔中蔓延，一口鮮血吐出，血迹順着唇角漫出，林唯昭緊皺眉頭，伸手撫上劇痛炸起的胸口。

雙手負背，方笑古從容不迫地邁步而來，伴着口中散出的寒氣，輕笑道：“抓到了。”

張開左臂攔住林唯昭蹒跚移動的身形，右手旋即扣住他的雙手手腕，一把提起，反扣在牆壁之上。

緩緩俯身，方笑古垂眸，輕聲說道：“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