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一問便知——”一陣沉默襲來,陸薄煙意味深長地凝視了林唯昭一眼,反問道,“那請問林莊主,虛煙在哪裡呢?”
聞言,林唯昭蹙起眉頭:“哪裡?”
“陸宗主,初來貴宗時便已說明這事。”楚孟忽地擡肘,張口打斷:“虛煙道長突然不告而别,還留書一封,托我們轉交于您,您忘了嗎。”
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陸薄煙喃喃道:“對對,年紀大了,好忘事。可不是,還留有一封信。”
雙目沉沉地凝視陸薄煙,楚孟擰起眉頭,诘問道:“您自己的宗門子弟不見了蹤影,不是應當自己去尋,何以來诘難我們。”
陸薄煙眯起雙眸,眼角的紋路慢慢散開,揚起了唇角,搖首笑道:“虛煙年紀太輕,花花世界迷人眼,沒有定力,忘了正事倒是我們的失誤。犯了錯誤的徒弟,自然是要帶回處理的,不知你們可以提供什麼線索呢?”
楚孟沉聲道:“來玄□□後沒多久,虛煙道長便說要去拜訪師兄弟,然後便沒了蹤影,隻留下了一封信。若說線索,是不是你們玄同宗有什麼人,不想見虛煙回去,便私下做了什麼事呢?”
陸薄煙淡淡道:“做什麼呢?”
“陸宗主,若您來此隻為送這兩個不争氣的家夥回桃湖山莊受罰,那應該已經辦完了。”眯起雙眸,楚孟輕笑道:“至于其他,您還是自己想想,玄同宗裡到底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肮髒事吧。”
并不理睬,陸薄煙扭過頭,忽道:“半月前虛煙寄回最後一封信件中,說林少莊主您對他照顧有佳,甚至幫忙處理了一樁麻煩事,但是究竟是何麻煩事卻并沒明說。隻說等你們一行來了玄同宗後,要為師我一定要好生感謝。但你們來了玄同宗後,虛煙卻留書一封,跟我說貪戀紅塵,又因愧對見我,不想回了。前後不過七八日,态度變化如此之大,老夫怎麼都想不通。林少莊主,您覺得呢?”
方才二人的對話,已讓林唯昭立刻起疑,他不動聲色地望向身側的楚孟,心道:“虛煙不知所蹤,定是與他有關。”
被人突然喊到名字,林唯昭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但不知如何作答,唯有颔首不言。
楚孟蹙眉:“陸宗主——”
“啊,年紀大了啊,乏了。夜色不早了,各位早點歇息。”打斷那人言語,陸薄煙轉了身,邁步朝着門口走去。
“明日大會再見。”親手将房門掩上,陸薄煙邁步走至院内中央。
睨着被綁住手腳在院内角落裡的桃湖山莊侍衛,仰頭望着皎潔的月色,輕輕擡手:“竹綠,松青。”
一直緊跟其後的兩位弟子聞聲,互看一眼,垂首道:“宗主。”
陸薄煙悄聲道:“放人,然後繼續盯着他們,趁着明日大會,再搜屋子,任何蛛絲馬迹都不要放過。”
說罷,未多久,陸薄煙已經走出東院,不急不躁地徐徐邁步,忽道:“松青,你怨恨為師不收你做關門弟子嗎?”
尾随其後的左側弟子聞言,不由一怔地停下腳步,猛然擡首:“宗主!”
迎着月色,隻見這松青面白如玉,驚吓之餘,更是趁得面白如紙,他慌忙邁步跟上:“徒兒不敢,也從未如此想過。”
“那竹綠你呢?”陸薄煙用餘光瞄身後另一側,腳下不停。
“我們不敢,也未曾妄想。”竹綠緩緩擡首,刀削般的面龐透着堅毅,他與松青截然相反,黑黝黝的一人,緩聲道:“您收的關門弟子,可是我們如花師妹的未來夫婿,也是未來玄同宗的接班人。”
“可不是,師妹自幼便喜纏着虛煙玩鬧。您公布關門弟子那天,衆人早就心知肚明,都知他是宗主的未來女婿。”松青點了點頭,補充道,“我們一直把師妹當妹妹看,不敢越雷池半步。要說有人有意見,确實是有,但不會是我二人。”
“誰說關門弟子便一定會是繼承人?”忽地止住腳步,陸薄煙轉過身,凝視了二人一眼,揚聲道,“你們雖不是我關門弟子,卻也是首席弟子一列,若論資排輩,輪到你們,也輪不到虛煙這小輩。”
松青撓了撓頭,如實道:“宗主,我們兄弟二人沒這想法。”
宗主的試探之意,被竹綠立刻察覺,随即沉聲道:“虛煙不僅和我們是同門師兄弟的關系,自幼也是由我們看着長大的。何況,一個師門的人也不代表就一定要争奪不休,副宗主與您之間不也是相安無事嗎?所以即便虛煙後來當真被您安排做了宗主,我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默默颔首,陸薄煙微眯雙眸,半晌後,轉身繼續向前走去,“陸雙雙最近在幹嗎?”
竹綠松了一口氣,緊了幾步繼續跟上,回道:“關在房内,不搭理任何人。看來虛煙師弟不見了蹤影,對她打擊很大。”
松青不由面露憂色,若有所思道:“沒想到師妹用情如此至深。”
陸薄煙冷哼一聲,順了順自己的兩撇胡子:“小丫頭片子,懂個屁的情愛。就算她懂。虛煙怕是什麼也不知。丢了一個,再找不就好了。我看你倆就不錯,從你們中再挑一個就好。”
竹綠面上笑嘻嘻,心中不由腹诽:“這老東西,天天念叨虛煙的去向,又在這擔心師門子弟的别有用心。試探來試探去,試探個沒完了。這要是哪個沒心眼的聽到這話,怕是會以為自己機會來了。”
這頭剛想完,就聽松青認真道:“若是真的要挑,我覺得還是竹綠好,我不行,難當大任。”
“宗主,我們正在加大力度搜查,相信很快能尋得師弟。”竹綠斜睨了眼松青,直接給了他一個眼刀:“至于什麼其他人選,輪到别人可能也輪不到我們。”
見狀,松青不由撓頭,笑道:“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方才在院内。”似乎根本沒聽,陸薄煙眯起雙眸,忽問道:“你們可覺東院有什麼可疑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