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昭擡眸,回道:“她已被七星封了聽覺,點了啞穴,自然不會輕易開口。”
聞言一怔,方笑古臉色微變,卻又轉瞬換了笑顔,眯眼道:“林兄,有時候我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面,你遠不如表面傷看起來這般溫和。”
聽出嘲諷之意,林唯昭颔首道:“彼此彼此。”
半炷香後,随着廳外一聲傳喚:“少林到!”
堂内的寂靜被打破,原本端坐席上的幾位掌門,紛紛擡了頭,放了手中茶盞,端正了坐姿。
“靜意大師,許久不見!”崆峒派掌門周旭昌離門口最遠,卻也是立刻起身,大跨步地趕了過去。
周旭昌與靜意年歲相仿,但交情一般,相識談不上,隻能說認識。
隻是他方才在廳内見一群小輩與自己平起平坐便覺氣懑,想借機擡高自己的地位,便故作熟絡地大嗓門道:“怎麼這次論道大會了凡方丈沒來?隻你來了?”
靜意回禮道:“原是周掌門,許久不見。盂蘭盆節還有幾月便至,方丈重視異常,所以留寺照應。”
“要早知是你來。”餘光瞥了眼别人注視的目光,周旭昌朗聲大笑道,“我前幾日就去拜訪你!”
看了眼前面幹等着的引路子弟,靜意微微颔首:“周掌門,貧僧在此地還會逗留,待論道大會結束,可以再叙。”
故意套近乎的目的已經達到,周旭昌點點頭,抱拳道:“再叙。”
觑着二人在各自的席位就坐,方笑古鳳眼微眯,雙手環臂道:“陳伯松沒有跟來。”
“不來是對的。”聞言擡眸,林唯昭簡短道:“雖然陳将軍當年對少林施恩,但場内其他江湖門派,不乏對朝廷敵意滿滿者。”
堂下不少人都對着已經坐定的靜意微笑示意。
方笑古見狀,若有所思道:“自你入了廳後,這些人未嘗與你交談。但對這個和尚,态度明顯不同。這麼看來,桃湖山莊不如少林威風。”
“确實如此。”淡淡地掃了眼,林唯昭隻道,“天下武功出少林,地位确實無法比較。”
“可你如今被安排在了主座,而少林卻在下位。”方笑古眯起雙眸,眸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精光。
微微颔首,林唯昭坦言道:“這樣做來,從一開始便加深了其他門派對我的不滿。”
“既看出,為何還要遂了那人心意?”
“陸宗主有意為之,即便我婉拒推辭,他或許會用别的說辭陷我于困。既然如此,不如既來之則安之。”
方笑古伸了個懶腰:“主座三個位,還有兩沒來人,正中應是那陸薄煙,那另一側呢?”
不待林唯昭回話,就聽正廳口傳來一聲傳喚:“武林盟到!”
“諸位,許久不見!”聲如洪鐘之音從一滿頭白發之人口中發出,他一襲褐衣寬袍,邊走邊抱拳行禮,眉眼的褶皺一直不下,嘴角的弧度也一直維持。
将身側之人,往前一推,朗聲道:“快,雪兒,給各位掌門行禮,一一拜過。”
那是一長發及腰的女子,身着一襲淡紫長袍,娥眉秀曼,實為驚人,手握之劍用的更是是白玉劍鞘,一看便價值不菲。
她有些怯懦地和人一一回禮:“見過崆峒派掌門……”
方笑古問道:“他們是誰?”
林唯昭輕蹙眉頭:“武林盟盟主雲行歸,和他的小女兒雲亭雪。”
“亭亭玉立雪中人,嬌兒粉黛失顔色。名字倒是符合。”以武林盟的名聲,他不可能不知,觑了眼那女子,方笑古輕挑眉眼,嘀咕道,“此女子出生高貴,相貌一流,會不會是林兄你未過門的妻子?”
林唯昭輕蹙眉頭,正色道:“休要胡言。”
目光随着二人而動,見他們入主座另一側,方笑古心中暗道:“武林盟這幾年,除了巴結權貴,也無多大的正經事在做。如今雖是坐在了這側,但也早非正派之首。若說紅花還需綠葉配,這陸薄煙将兩個争議最大的門派安排在主座,倒是心機頗深了。”
方笑古這般想着,卻意外地發現,那雲亭雪的視線時不時地朝這側看來。
不過看得不是自己,而是林唯昭。
頓時失了調笑之意,方笑古微蹙眉頭:“若我沒看錯,雲亭雪在偷看你。”
“看錯了。”以肘撐桌,林唯昭以手抵額。
方笑古雙手環臂,眯着雙眸,提醒道:“已經過來了。”
聞言一怔,林唯昭将手垂下,擡眸而視,旋即起身合掌做禮,溫聲道:“雲姑娘。”
“唯昭哥哥,幾年未見,倒是與我生分了。”雲亭雪眨了眨眼,颔首而笑,又收斂了神色,關切道:“前幾日我便已到宗門,但聽聞你身體不适,便未曾去擾,不知唯昭哥哥你如何了?”
面對紅顔的關心與熱絡,林唯昭卻隻是簡短道:“尚可。”
“唯昭哥哥……”雲亭雪欲言又止,頓了頓,猶豫道:“你……”
不待她把話說完,就聽雲行歸大聲咳了咳:“雪兒,快回來。看不出來賢侄身體不适,不宜多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