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斷的是發,因你救我有恩。”林唯昭眉眼凜冽,旋即将岑寂劍提起,冷聲道,“但恩已還,你若再犯渾,休怪我不顧情面。”
捂着自己那丢了半撮頭發的鬓角,七星恍惚地垂下頭,如洩了氣的囊袋,木讷地點了點頭。
林唯昭逐客道:“那請出去。”
七星張了張口,卻又緊抿了雙唇,轉身快步沖出房外。
一道黑影刷地從身側風一般地閃過,陳淺大驚失色地護着手中之物,穩住自己端着的托盤。
那壺裡裝着剛沏好的茶水,差點被一并撞翻了去。
等陳淺意識到剛過去的是七星後,再一擡眸,就見主客房的大門敞開着還未合上。
“少莊主?我是陳淺。”端着托盤,陳淺邁步登上台階,站在門外,輕聲道:“方便我進去嗎?”
内卧傳來林唯昭的聲音,帶着些沙啞:“進來吧。”。
聞言,陳淺邁步入了房内,帶上房門後,謹慎道:“打擾了。”
等他入了主卧,就見林唯昭此刻正側坐在桌幾邊,撐肘扶着額頭,緊閉着雙目。
“少莊主。”陳淺将托盤的茶壺和新杯放下,倒了一杯,彎着腰,雙手舉着,恭恭敬敬地遞到了林唯昭面前。
“有勞。”林唯昭緩緩睜開雙眸,伸手接過,微抿了一口,便将杯子放回了桌上。
陳淺蹲身而下,識趣地端着空托盤,用手捏起地上的碎渣。
“不必撿。”林唯昭輕蹙眉頭,讓陳淺進來,确實不是為了讓他收拾。
“沒事,一會就好。”陳淺在山莊,經常做的事便是端茶送水,打掃衛生,可以說這些事他做着更順手。
林唯昭本欲再說,突然眼前一黑,立刻緊閉了雙目。怎麼回事,不止一次這樣了。
揉了揉眉心,林唯昭緩了緩,才再次睜開眼睛,雙眸噙了水氣,模模糊糊中便見陳淺已經收拾完畢,轉身準備離去。
“等會。”林唯昭忙道,“方笑古呢?”
腳步一頓,陳淺回憶道:“不知道哪裡去了。”
林唯昭輕簇眉頭,擡了擡胳膊,輕聲道:“你過來。”
“少莊主?”陳淺走到林唯昭身側,彎腰湊了過去。
林唯昭附在他耳畔叮咛了幾句,陳淺時不時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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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本因先行一步的方笑古卻沒走成,他靠着假山石,望着白解語與江除雲漸漸消失在視野裡的背影,複又側過頭來,癟了癟嘴。
門口立了整整兩列持了劍的玄同宗子弟,齊刷刷地側立左右,大約十幾人。四周也已經被重重把守,難怪劉峰說走就走一點不含糊,原是加強了監督的人手。
和顔悅色地笑着,方笑古挑了個離自己最近的人,再次嘗試勸說道:“你們不累嗎?去屋裡坐着歇會?”
那人連眼都未眨一下,木頭一般毫無回應,完全沒當他存在。
試探着伸了一隻腳,但剛出門檻,下一秒拔劍出鞘的聲音便從耳畔傳來,方笑古再一擡頭,脖頸上直接架了六把寒刃。
将腳收回,就見那幾人複又将劍入了鞘,便又如木頭樁子般地側立着。
方笑古蹙起眉頭,正色道:“你們這般待客,不合禮儀吧?”
這才有人回了話:“劉宗主讓我們随時應承在外,若有需要,隻管吩咐便是,不用親力親為。不知道少俠有何要求?”
看來這樣是出不去了,方笑古眼珠一轉,搖了搖頭:“等我想到再說。”說罷,又轉身回了院内。
踱步走在石子路上,就聽有人喚他,方笑古聞聲擡了頭。
“方少俠!這邊這邊!”陳淺誇張地揮舞着膀子,左右晃動着。
但見他就站在主屋門檻邊,剛從林唯昭屋裡出來?方笑古不由蹙起眉頭,擡腳走了過來,狐疑道:“何事?”
陳淺緊了幾步上前,小聲道:“方少俠,少莊主讓我看着你,你可不能亂跑了。”
聞言,方笑古不由挑起眉頭,甚至覺得有些好笑,無奈道:“林兄讓你看着我?”
陳淺點了點頭,目光灼灼道:“對,少莊主讓我多照應你一點。”
眯起雙眸,方笑古反問道:“他讓你跟我說了嗎?”
“那倒沒有。”
“那你告訴我幹嘛,是讓我配合你?腿長在我身上,我想走哪就走哪,你管得着嗎?”方笑古雙手環臂,輕蹙眉頭,心說,林唯昭身邊跟的都是些什麼蠢人。
被方笑古說得啞口無言,陳淺又想到了什麼,立刻道:“那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随你。”方笑古旋即轉了身,漫無目的地在院内瞎溜達,陳淺當真擡腳就跟了過來。
身後跟了個甩不掉的尾巴,方笑古無言以對,心說,去了茅房你還跟嗎?腳步一轉,便朝着西邊的茅房走去。
一炷香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