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你多遠呢?”七星迫不及待地又問道,“把脈呢?實在不行,小生可以懸絲把脈。”
日光透過木窗打進了房内,給林唯昭身後帶了些暖意,但手腳卻有些發涼,甚至連着思考都停滞了。
這人像一個求知的孩子,上下而求索,刨根問底讓林唯昭很是難言,遂長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麻煩你。”
“小生明白了。”聞言,七星雙眸一暗,但看到林唯昭憔悴的面容,心中又是一酸,倍感沮喪地靠在床帷邊,默默垂了首。
二人尚不知,平躺床下的楚孟,已将他們的談論聽了個清楚,但聽得心驚肉跳,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什麼心意?
什麼越舉?
在楚孟印象中,自他入莊起,林唯昭好像每日都過着日複一日的生活,從早到晚地習劍、讀書,放松之事也隻有練字和喂魚,并無□□邪心。
與其說林唯昭是個不侵女色少年郎,不如說他根本沒有機會通情竅。
因為林老莊主認為,練武修道之人,以不近女色為第一要旨。故而也不允許女眷與林唯昭接觸,年輕男子的熱血方剛,情窦初開似乎都不曾在他身上見過。
所以長期以來,常随其側的楚孟更是引以為戒,哪怕是自己徒弟尺素,因她的女兒身,也要千叮萬囑,不可越界。
沒來由的煩躁壓在楚孟心頭,閉塞的穴道被瞬間沖破,倏地睜開雙眸,從床榻下翻滾而出。
“!”七星察覺異動,還未轉身看清,便被人橫掃而過,攻其下盤。
七星慌忙提膝擡腳,欲要轉頭,卻立刻被人扣住肩膀,反壓而下。
不待眼前之人再做動作,楚孟迅速從袖中探出右手,如蛇隐草叢捕捉獵物般,疾如雷電地扼住身前之人的喉嚨。
不好!意識到身後之人是楚孟,七星劇烈掙紮起來,想發聲提醒,但擠不出一點聲音,隻能大力地去掰那人的手。
眯起雙目,楚孟蔑視又狠厲地俯視着七星,手下暗暗用了勁。
七星的沉默,引起了林唯昭的注意,擔心是不是方才自己言重了,緩了語氣,詢問道:“你……不要多想。”
睜着通紅的雙目,七星竭力中,“呃……”,剛擠出一點聲音,很快就被窒息感淹沒了。
楚孟緊蹙眉頭,看了眼林唯昭,猶豫須臾,便收了殺招,隻将七星劈昏,但怕再惹了大聲音,又托住倒下的身體,輕緩地将人靠坐床邊地上。
“七星?”林唯昭再次喊道,同時努力用雙耳去聽四周的聲音。
身形一動,楚孟腳下用力,躍步而起,轉瞬間行至林唯昭身側,同時探掌而出,欲要拿住其人。
風聲近在咫尺,林唯昭微微側首,閉上雙目後,隻能依賴雙耳,但也更容易感知到身邊的聲響。
他随即向後退了一步,輕松躲開了去,蹙眉道:“七星?”
“是我。”楚孟緊皺眉頭,雙目沉沉地凝視着林唯昭,同時再次出手而去。
是楚孟!
林唯昭心中一驚,下意識地睜開雙目,但視野仍是一片模糊,但來不及再細想,因為他不得不提起十二萬分的注意,謹慎地避開随之而來更為密集的招式。
望着那雙毫無波瀾的灰色雙瞳,楚孟深吸口氣,收了手,放緩了語氣,輕聲道:“你的眼睛又是怎麼回事?”
“與你無關!”
“好,如你所願。”話音剛落,楚孟微蹙眉頭,擡手又是一掌,沉聲道,“林羽然怕你被下三濫的招式偷襲,便刻意練過你的聽覺。因而,即便你看不見,我也很難占到便宜,但——”
掌風襲來,林唯昭緊蹙眉頭,欲向後躲開,卻猛地止住腳步,因為他發現自己退無可退,身後便是牆體。
“——但你和以前一樣,隻要稍加引導。”猛然撤掌,楚孟倏然擡指,轉瞬點住林唯昭的穴道,望着被自己困于牆角的人,他低聲道,“便會落入陷阱。”
“你什麼時候清醒的?”
“我熟悉你,但你還是不太了解我。萬毒幫的孩子自出生後,到三歲以前,每日都會用特制的藥酒沐浴,雖做不到百毒不侵,但毒藥對我們而言,力自然就弱。
那人用的藥,昏睡效果确實很好,但我也不會一直睡下去。”楚孟俯下身,細細端倪着林唯昭毫無神采的雙眸,心道,不是裝的,确實看不到了。
林唯昭沉默不言,嘗試自行沖破穴道。
“他又是什麼人?”楚孟蹙眉,瞥了眼床腳邊的人,又收回目光,連問道,“為何會有黃金天蟲這種難得的珍貴藥材,甚至能将我的脈封住?”
七星不知生死,林唯昭自然焦急,但亦知直接去問,對他更是不利,遂道:“他同你一樣,也擅用毒。如今棋逢對手,卻因害怕,要立刻對他下了殺手嗎?”
“害怕?我不曾害怕過任何人。
隻是,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又越舉了什麼?”楚孟擰起眉頭,他不知自己脫口而出的話竟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