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次,她卻是推測錯了。這偌大府邸中,除去燒火做飯的雜役之外。連帶封直在内,也隻有堪堪四人能“飛檐走壁”而已。
并未如她擔憂那般,府中盡是暗衛藏于各處。
而出現在她面前伺候的婢女——
便是奉命,唯一時刻盯着她的人。
林中曲徑彎長,稍微一晃身,便可被遮蓋過去。成片葉林包圍之下,倒像是一頭叫嚣猛獸張開大口,欲行吞人。
在上看不下去的封直,本想着為其好心“指點一二”,卻沒想到這女子一晃眼溜了開。他一剛下,便撲了個空。該說不說,他這純然是自找麻煩,畫蛇添足。
興許早從平原郡一行開始,他就不該應下。可事一發生,亦不可重頭再來。既是挑了這個“軟柿子”,姑且便忍下這麼一段。
更何況,如今這人指不定……還要再待上一段時日。不知想到了什麼,封直臉色突變,眉峰冷冽手捂口鼻。
似是虛弱模樣,但轉眼便見他人又跟了上去,如風閃電。一改方才拖拉之态。
在距離不遠的前路,姜桐正摸黑夜路而行。适一擡頭,左側一個人影幽幽自裡冒出,猝然而至。
驚得她差點沒吓掉魂!
一聲短呼打破了四周的靜寂,但不過短短幾瞬便又立刻消散于空寂林中。姜桐眼前還未看清來人面容,鼻中便猛然傳入一股刺鼻凜冽之意。極為咄咄逼人。
“封公子好生興緻,這夜間散心的習慣還真是……不一般啊。”
姜桐雙眼盯着那抹熟悉的衣角,她當是不會忘記!能在此随意走動之人除封直之外,還能有誰?
不用看清身前之人的面容,她的腦中已然能想象出現下這厮是何模樣神色。從那道“黑衣疾風”出現後,這人仿佛似變了個人般。
女子秀美面容之上滿是冷漠之色,不見往常一般挂在頰上的溫和禮笑。封直低眸間正好将此之景清晰收入眼中。
好心幫之,便是得如此?
本就不滿的心緒被激出來,被他壓下的凜冽冷意,無意識間全然放了出來,徑直往面前之人撲過去。
“姜娘子身弱,沒想到這眼上之疾……竟是愈發嚴重。”許是受幾分清酒影響,封直竟也破聲,與這女子計較一二。
言來敬往,兩人語下皆是不甘示弱。那一日平原郡息下的火氣,仿佛又死灰複燃,中間還再添了幾把油,燒得更是劈裡啪啦。
可水性善柔,且偏偏就克這把火!
姜桐不緊不慢,緩緩道:“阿桐是眼拙,封公子此話不假。夜色濃重,也便隻有封公子能欣賞此美景。”瞎了一回眼,栽了一跟頭。這般教訓,她可不要再重蹈覆轍。
“不擾封公子清閑之心,阿桐這便退下。”
輕飄飄的幾字音落,讓人挑不出話來。姜桐起步從面前的“擋路石”旁越了過去,眼眸低下。甚至于,都未不曾擡過一眼。
“站住。”
封直忽地出聲,語中似乎比尋常間攜帶上了幾分冰冷。讓原本的冷幽之地再添一股森然意。
前頭才剛邁出的腳步,又不得不頓下。
“封公子何意?”
姜桐抑住即要噴出的怒氣,沉聲問道。不曉得此人今日受何刺激,行事作風一改往常漠間。
封直擡步慢慢走至女子跟前,兩人僅有一尺距離以對。
“姜娘子——身上之傷似乎不止這右手一處。”他低頭緊盯着女子,薄唇輕擡,一字一句道出。
溫熱的氣息噴灑至姜桐跟前,男子胸膛之下沉穩跳動地律聲咚咚響四周。一聲一下,仿佛都充滿了警告意味。
“封公子真是嗅力驚人。不錯,阿桐身上卻是另有傷處,你又待如何?”姜桐擡眉冷眼朝上瞥去。
接而語間濃濃諷道:“怎的女子月事……封公子也要一一過問,繼而控制麼?”女子蒼白臉頰上似泛起微微紅意。
姜桐瞠目,素日裡溫和面容滿是羞惱之怒。
封直語塞,鼻尖處還回繞着淡淡血腥之味。
氣氛極為尴尬,可二人心下也皆是另有一番籌謀。女子身前起伏沉重的呼吸掩蓋住了她的咚咚心跳聲。
“若真如此,那姜娘子可得……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封直話音一頓,其下懷疑之意不言而喻。
“這就不勞封公子操心了,阿桐自當知曉。”
姜桐冷眼對上男子審視的目光,眼底絲毫不見閃躲懼意:“還有何事也請封公子一并道出。這般神出鬼沒,接二連三的,阿桐實在承受不起。”
如此磨磨唧唧,若她此刻又自顧離去,焉知此人等會兒間又不知從何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