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直心不在焉,但是兩耳在聽到少陽縣三個字的時候思緒一下被拉攏回來,然而卻又極快被它揪了回去,腦海一幕幕,忽然便閃出了很多畫面……
“呵,沒錯!”
“此群歹毒惡匪,貪婪蒙心,一路從千裡之外的少陽縣流竄入豫州境内,暗中謀劃又潛入了沣縣内,不僅野蠻地搶占了李家莊為據,還又生惡念殘害當地無辜村民,該死!”
馮石溪磨牙氣道,從付二口中得知了他們的所行一切,單單就為了一個臆造的錢财,便将矛頭對準了沣縣,真是無妄之災啊!
李家莊……
唉!
空中死寂無聲,在場衆人紛紛低頭,腦海裡都想到了李家莊的村民。
感受到周圍人身傳來的悲恸之意,付二似乎特别興奮,還硬扯起脖子挑釁地看着馮石溪,眼底盡是一片陰惡。
馮石溪怒向付二,眼裡快噴出火來。
“畜生!”一聲尖喝。
“為了心中那點龌龊苟且,肆意殘殺村民,膽大包天綁架朝廷命官,還妄圖将髒水潑到本縣令頭上,你們實在可恥至極!我與餘縣令之間清白無二,豈由爾等誣蔑!”
一想到付二說在他身上的那句活該報應,馮石溪便氣得要發暈,以他看來,這些人……不,是畜生,根本就是打着搶财的幌子,行殺人作惡之事!
為給自己的無恥黑心尋一個開脫的籍口,說什麼沣縣與少陽縣之間,他與餘縣令之間,不堪利益往來,卑鄙昧心之舉,李家莊村民之死受他所牽累……
信口雌黃,這簡直是滿嘴放瞎屁!
馮石溪決不允許任何人來诋毀他的清名,況且而今使君身在沣縣,便更出不得點點差錯!
“少陽縣?餘縣令?髒水?誣蔑?癫了癫了,這群小匪人真是瘋狂……”
孫縣丞目瞪口呆愣愣道,面前所聞實在有些荒謬,對于馮縣令所述之言……他的腦子一時還沒法理清楚。
猛地吞下口水,待他再瞄向馮縣令的時候眼神裡卻多了一層别樣的複雜之意。
馮石溪并不在乎孫縣丞的看法,身正不怕影子歪,他為官如何,全縣百姓有目共睹。
對上他效忠聖上,對下他保護百姓,戰戰兢兢盡職履責從不敢踏錯半步。牢牢謹行這兩點,這便是他最大的底氣!
當然了,如今有這兩點還不夠,擺在面前的要交待好的還有個……使君!
這位憑空降下的豫州刺史,不知來曆不知底細,但他相信這人的身份不是假扮的,可這人畢竟年青,曆事之少,不夠堅定,極其容易被一些謠言蠱惑。
垂下老眉,馮石溪心中也轉起了幾個心眼子,他道:
“這些個惡人話說颠三倒四,爛嘴成性,為了錢财之物,殺人越貨甚至對自己人都不惜狠下毒手。鬼眼子一籮筐,報複心又極強,從上到下,果真是爛泥聚到了一堆!”
冷峭冰言猶如利箭飛刀般地射了出去,馮石溪此話無疑是将闵良之一夥人貶到了地下十萬八千裡的溝子去,比那還要畜牲之糞便都還要不如。
在場獄卒小役們暗暗點頭贊同,對這麼一群惡匪,馮縣令說得完全就是事實!
有的曆經了李家莊之禍,心中更是有着深切共鳴。
所以當他們再看付二之時,眼裡又多了幾分不善之意。
孫縣丞也跟着悶悶上火,先不管誣蔑真假,這群小匪人屠了李家莊,對他一番毒打那是實實在在的!
“一堆爛泥巴再怎麼蹦跶,也是自取其辱!等死吧你!”狠狠對人羞辱了一番,孫縣丞撒了半腔氣才顧忌起了自己縣丞的這個面子。
被往日瑣事困擾的封直也不是聾子,他聽着耳邊呶呶刺聲,眉心微微皺了起來。
噗!
也許是被拱得肝火郁積,付二惡吐了一嘴血沫。
相似的場景,同樣的人,可是這回兩人卻完全調了過來。付二氣得目眦欲裂,孫縣丞看得舒心之至。
“哈哈哈哈,我是陰溝爛泥巴,你們又是什麼東西!”
頂起血臉來,付二咬牙咯嘣響道:“我呸!果真是一家人,同餘化程一樣,踩着我們兄弟的屍骨,吃着我們兄弟的血肉,得了好處,現在翻臉不認還倒打一耙,你們是什麼?哦,爛泥巴上面當然還是爛泥巴!”
尖銳的惡聲蹂躏了整個牢房,連封直都被引去了注意力。付二舔了舔裂開的嘴角,他非要将沣縣攪得雞飛狗跳才行作罷!
馮石溪臉黑如炭,雙手攏在袖内緊了又緊才沒有冒出火氣來。
“嗤,龌龊小人,還在垂死掙紮……”孫縣丞極其嫌惡地撇了人一眼,對一個将死之人的尋釁之言不甚在意,反倒是對濺在身上的污血十分在意且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