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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氏上下人人都知,平日龍少幾乎從來不會準時到公司,除非是董事局一早開會。
今日也一樣,等他終于出現在公司,已經是接近下午三點的時間。
他晃悠悠地正打算推門進去,從影印室回來的秘書趕忙告訴他,“禮少過來了......在裡面等你。”
“誰?”龍少一時不可置信。
“宋家的禮少。”
“呵!他真是越來越有趣了!”龍少翻了個白眼。
進去之後,發現宋棺正背着他坐在他的辦公桌對面,姿态很舒展自在,龍少頓時心中火起,卻隻能先壓着,自顧自走去了一邊的會客沙發上,給自己點了支煙。
宋棺聽見動靜,知道是他來了,便慢慢地轉過來看,從兩人坐着的姿勢和位置,仿佛這間房的主人是他。
“我聽講你想同萬氏合作的事,有些阻滞......”
“是嗎?我不覺得有什麼阻滞啊?你從哪收的風?”
宋棺兀自點點頭,“也是,秦爺從沒将你放在眼内。”
龍少哼笑了一聲,接着目光變得更加憎厭,“你有屁快放!”
宋棺站起身,以緩慢的步伐走向他,慢得令他心慌。
就站在龍少眼前,宋棺問他,“我曾經同你講過,我幫你搭上萬氏,你不能再去找商商。”
“噢!”龍少語調誇張,表情滑稽,“所以你今天過來還是為了她......”
“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就是你到底是憑什麼以為,你我之間有得商量?就憑你阿媽帶你嫁進宋家?”
龍少也站了起來,他略矮宋棺一些,氣焰卻更嚣張,“你能結交上萬老翁,算你本事......可你不是次次都走運的。這個圈子早就知道了,你,不入流,哪怕你頂着宋家的名頭十幾年了,不入流就是不入流!”
宋棺一點兒不氣惱,隻是平靜地聽他說完,然後不急不忙地掏出一沓照片,一揮手丢去了茶幾上。
龍少投去視線,那些照片一張張散開交疊,有些被遮擋了部分,但他還是一眼認出,這是他前天晚上過澳門玩賭台的時候被拍下的。
“你找人跟我?”
宋棺又掏出手機,點開一條錄音,龍少清清楚楚地聽見他自己曾在賭場頂樓套房說過的話。
“死老頭子,都快躺進棺材啦,還死霸着位置不放......”
“但這并不影響他縱你啊!”錄音裡有個女人接着他的話說,龍少記得,當時這女人就偎在他身旁,與他共享一支煙。
“他縱你,你就有錢來找我,能帶我進賭額最大的廳......下一次......我還要吹牌......”說這話時,女人翻身坐到了他腰上。
錄音從這一刻變得混沌渾濁,不時冒出兩人彼此交織的呼吸聲。
見龍少臉上神色變了,宋棺寒冷地笑了笑,“你見過的所有女人裡,論心性,論情趣,這個才是你最鐘意的吧?所以才認識不到一個月,你已經為她飛了近十次澳門。到目前為止......你已經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錢了?”
“關你屁事!”
“令我好奇的是......明明最近你都在忙着争萬氏的工程,但每次去澳門找她你都會過夜......長夜漫漫,你們都做些什麼呢?我記得你之前講過的,你很少能一整夜保持對女人的興趣,你會厭......”
龍少聽笑了,“怎麼?你羨慕嗎?”
“這個錄音還有很長,我聽完了......在我印象中,你從來沒有跟女人訴衷腸的習慣......誰知道呢,原來你話這麼多......”
龍少頓時怔了起來,他疾速地在記憶中搜尋,無需幾秒就赫然記起,他不光跟那個女人抱怨過阿爺不肯讓位,還說起過萬氏的工程,以及為何這工程對他來說尤其重要。
“本來看在我的面子,秦爺願意跟你多聊幾句,隻可惜......有人告訴他,這單工程前後投入太大,如果是你代表龍氏,肯定會有财政問題......因為你賭得太大,你阿爺不肯幫你埋單,你就唯有從工程裡拿一些......反正你早有前科。”
“誰告訴他的?”龍少的臉已經鐵青,眼神更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報複這個人。
卻聽見宋棺說,“我安排的。”
龍少氣得額頭冒青筋,“那女人是你安排的?”
“有必要嗎?”宋棺笑他天真,“她是歡場聖手,技能就是讨男人歡心,不單人靓身材正,更重要的是識得叫男人開口向她傾訴......你?不是第一個啦!”
“所以你花錢買她嘴裡的情報。”
“那又算不上,”宋棺晃晃頭,“隻不過她欠我一個人情,正好就用你來還喽!”
“而你......”宋棺走近了些,顯得他的身高優勢越加壓迫,“卻不懂人情世故,我之前幫你向死人要了一個人情,你卻沒履行對我的承諾......這段錄音,我是否應該當作另一個人情送給你阿爺?”
龍少的瞳孔震蕩,如同被宋棺鉗住咽喉,語氣即刻軟化,“......我不會再去找她了......她已經報複過了,更何況她還将那晚的事錄了影,傳出去我一樣玩蛋!”
事實上,那晚他被一個渾身熒光的莫名人掀翻到地闆上之後,又有個男人從露台一躍而入,不過幾分鐘時間而已,将他同幾個跟班打得鼻青臉腫,每一拳都落在臉上,以至于他到今日鼻梁都還是腫的。
他猜想過,認定是商商身邊的徐叙。
“你都不遵守同我之間的約定,我怎麼相信你會遵守同她的?”宋棺問。
龍少竟一時不知怎麼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