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商卻突然轉過身去看他,見他圍巾上竟已染了一塊血色,驚得扶住他一雙手臂,急切地問,“藥呢?你帶藥了嗎?”
明明就在他們進來之後,Father令人将他們身上所有的物品都收走了。
于是商商隻能向Father請求,“......他需要定時服藥,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半信半疑地,Father隻用輕蔑的眼光觀摩着。
商商又更迫切了些,“除非你今日請我們過來,就是打算叫我們不能活着離開這裡!你想清楚,今日有人死在教堂,警方隻會更死咬住你不放!”
“商小姐講話也别這麼極端!”Father掃了她一眼,“倒也不是我專程想請一個病入膏肓的人過來!”
“一個藥罐子,你還陪他瘋?!”
“藥!”商商朝他攤手讨要。
Father這才招了招手,從看不見的黑影之下,出來一個低垂着視線的男人,是剛才被分布在角落裡、然後被遣散的那群人中的一個。原來他們一直都還在,一絲風險都不打算放過。
“棕色玻璃罐的,裡面是治療骨癌的藥。”商商向那人說。
“幾粒?”她聽見Father問。
“四粒,還要水,需要用水送藥!”
Will已經退去了牆邊,一邊肩膀挨靠着,好似失去這面支撐,他就會砰然倒地。
Father确保商商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将手心那幾粒白色藥丸,一粒一粒喂進Will嘴裡。他好似不止身體骨節疼痛,就連吞咽也成問題,那些不過一截尾指大小的藥丸,對于他就如同龐大的物品,每吞一顆都幾乎要将順着喝下的水全部噴出。
等待着,等待着,Father面部的肌肉之下藏着絲絲笑意,靜靜地看着Will的變化。
就在Will試着平複自己的呼吸,期待着那些藥的作用時,突然噴了一大口血出來,血色噴沫濺到商商臉上。
她那樣美豔,在血色的妝點之下。
仁慈的天父,請你饒恕我的軟弱,我隻不過平凡人類,敵不過生老病死,今日我甘心臣服于你,請求你賜予我平靜與安甯。
就在純潔的神像底下,身穿神袍的Father笑得面目猙獰。
對一旁驚慌得眼淚溢出的商商說,“我視當年在我庇佑所裡住過的孩童為我的學徒,其中不乏我一生人當中最驕傲的作品。我竟不知道,原來還有這種殘次品!”
“商小姐,我知你以為實現将死之人的遺志為事業,但我要奉勸你一句,别被快要死的人蒙騙,有些人生命将盡,就想拖其他人入地獄,這些人心中隻有惡毒,毫無感恩,為了這種人與我為敵,是否真的必要?”
“你是聰明女,現在收手都還來得及!反正......”他橫眼看向已經躺去地上的Will,“你手中的王牌已經倒地,還有争鬥下去的必要嗎?”
“哈哈哈......”地上的男人很勉強地将自己的上半身撐起,“最驕傲的作品......當年所有孩童除了被你利用,還有其他價值嗎?恐怕,就算現在将他們全都召回,站在你面前,你都未必認得出你口中的作品吧!”
“我記不得的,自然是平庸的,比如你,比如奀仔!我實在是想不出到底你是當年的哪一位孩童!”
“不過,我永遠都會記得,那班孩童當中,有一個異常聰明,以他原本的家庭,完全不配撫養一個那樣的神童,他父母甚至當他為異類,覺得他不正常,其實他是不尋常!當年才得五六歲,智商就已經遠超過他那雙平庸的父母!”
“不瞞你說,當年我曾經打算一直養他在身邊,作我的親生仔,可惜,還有比我更需要他的家庭,我唯有成人之美。”Father臉上露出幾分笑,似乎是正暢想着令他欣慰的往事。
“我還親自給他擇了名字......”
“迹星。”蜷縮在地上的Will小聲地念起。
“是!迹星!‘迹與星辰高’,是李太白的詩句,我寄望于他能作天上的星辰,受萬衆矚目,藐視庸俗凡塵!”
“那如今這顆星呢?仍舊閃耀嗎?”商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