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商的喚聲将他從思緒中拉回,提醒他還要一齊去見懷安與彭小姐。
盡管已經習慣見證死亡,宋棺也還是覺得最近老天實在太着急了些,就當他們第二次踏入天水圍那幢唐樓的時候,隻見救護車疾疾地駛到樓下,他們忙着避讓,卻緊接着發現救護員擡着擔架爬上去的樓層正是彭小姐居住的。
“她沒有呼吸了......”懷安木然地搖搖頭。
他雙手垂立站在彭小姐房門口,移步的動作僵硬,似乎是受了一場驚吓,剛才彭小姐在床上一陣抽搐,伯母未來得及抱緊她,她卻猛然往後掙了一下身體便徹底失去意識了。
與甄朗不同,她對這人間還有許多挂念,還等着講述她的願望給商商知道。
救護員擔着彭小姐出去,經過商商身旁的時候,她落在擔架外的手挨着商商的手腕擦過,像是完成某項交接。
懷安擡起視線看她,連講話的聲調都透露着驚恐,“......我不想嘉嘉也變成這樣......”
伯母跌跌撞撞地跟下樓,隻将一頁手寫信塞給商商。
那是彭小姐預感到自己快走,抓起紙筆寫下來囑托她的,她也想救那個名叫嘉嘉的女仔,期盼過去的未婚夫能受到教訓。
看着滿室狼藉,宋棺一時不知如何安慰,商商卻首先冷靜下來,趕着出去追上伯母。
她沒能将伯母完全攙扶起,經急診醫生确認女兒死亡之後,伯母一下跌去了地上。
商商斟酌着開口的時機,伯母卻忽然緊緊攥住她的衣領,“你會幫她的對嗎?你一定能完成她的心願的對嗎?”
“我會盡力的。”商商覆上伯母攥出青筋的手背,“但首先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你可否試着冷靜地答我?”
當問起彭小姐與前未婚夫最後一次見面的時間,商商意外地得知,原來不過就是昨天。
“就是在這裡!在這間醫院!我陪蕊蕊過來複診,剛好遇到那衰人在走廊上出現!”
“那你知道他過來做什麼嗎?他來看病?”
“不知......”幾秒之後伯母又激動地應,“兜客!他一定是想過來兜客!”
“兜客?”
“你不知道,蕊蕊同他最開始就是在這裡認識的!那衰人以前是這間醫院的護工,專門幫那些經受過手術的病人做複健,蕊蕊因為治療來醫院次數多,兩個人就這樣識得了!”
“後來我聽說那衰人因為私聯女病人被醫院開除了,我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很反對蕊蕊同他來往,她不聽,沖昏了頭還堅持同他拍拖!”
“所以你懷疑他是趁工作便利接近那些家底好的女病人?”
“是!一定是!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問那個叫嘉嘉的女仔,如果她也是在醫院認識那衰人的,就證明我講得對!”
“除了這件事,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是令你對他起疑心的?”
伯母滿臉都是恨,連思索的時候都咬牙切齒,終于記起,“他好似對保險公司的規定和一些條款十分熟悉......當他知道蕊蕊買了一份大額保險之後,就經常講起一些細節,幾乎比蕊蕊還更熟悉保險上面寫的内容。我提醒過蕊蕊的,但蕊蕊覺得是那衰人關心她才會主動去了解那些内容!”
“他被醫院開除之後,有做過什麼其他工作嗎?”
“好似......好似有在一間運動中心做過臨時工......哎他都不定性的,做人做事一點擔待都沒有!那臨時工也隻不過是一周去個一兩日,其餘大部分時候都遊手好閑,還賣口乖說是想多留出時間陪蕊蕊!”
“那份保險最開始是誰決定買的?”
“是我的死鬼老公走之前買的,一是為了鼓勵蕊蕊戰勝病魔,二是希望她病愈之後的生活更有保障,畢竟就算康複,都需要再接受幾年治療穩定狀況。”
“那當她要改受益人的時候你一定有反對過?”
“何止反對,為這事我們兩母女都不知吵過幾多次!她說既然本來就是留給她的錢,她願意同另一半分享,叫我祝福他們兩個!”
“是我錯!”伯母又悔不當初,“如果當初我能狠下心拆散他們兩個,蕊蕊就不會死!”
商商對準伯母的眼睛,“我再問你最後一條問題,當時那男人是否有将更改受益人作為同蕊蕊結婚的條件?必須要先更改才肯同她結婚?”
“沒有,實際上,是他提議先訂婚的。當時蕊蕊想直接去注冊,他提議先訂婚,說願意多留一年時間接受我的考驗,等我認可他的為人之後再正式注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