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警察沒查到司機的下落,而現場目擊者提供的線索也很薄弱。”徐叙記得警方的記錄。
“是。他們也不相信我養父母的話,因為當年商葶的屍檢結果顯示她身上所有的傷都是車禍導緻的,再沒有其他的傷痕顯示她有猛烈地掙紮過。連那架車也是一樣,沒有迹象顯示商葶在上車的時候,又或者是撞車之前,她坐在車裡有反抗過。”
“你不是曾經也說過嗎?”商商問徐叙,“你說以當年的偵查技巧,雖然有可能不能收集所有證據,但警方對于司機的線索掌握得很少,而對于屍檢、還有車本身的檢查,證據卻十分充足!”
“是!所以我當時第一反應是懷疑有關那個失蹤司機的部分證據,是被警方刻意漏掉的。”
“但我現在想想,”商商的眉毛越蹙越緊,她隻在最心痛時才會這樣,“如果他們的方向是對的呢?商葶确實沒有掙紮過呢?”
徐叙懂得她所指,“因為她認識駕車的人,對那個人沒有防備,願意跟他上車。因為那個人是宋思言,一個隻不過比她年長四歲的哥哥,一個還在念小學的男童。”
“即是你對瓊姑的話毫不懷疑,她說當年害死商葶的其實是宋思言,你完全相信。”
商商看向他,“因為我想不出任何理由瓊姑會撒謊。她在商葶出生之前就已經是我養母的貼身女傭,從娘家帶過來的,以她對我養母的忠心,即使當年有理由隐瞞,時隔多年再講起來,她在這種事上一定不會胡言亂語!”
“你說瓊姑當年退休退得很突然?”徐叙問。
“是。我當時念中學,瓊姑應該是剛五十歲,也還不到完全不能做事的年紀。但她說自己那段時間身體很差,想早些退休,回鄉下養老。我養母當時給了她一大筆養老錢,她跪在地上哭得止不住。”
“當年我隻是以為她與我養母情同姐妹,太不舍......後來我才發覺,她當年可能是因為什麼事情,不得不走。”
“譬如幫宋思言保密?”徐叙猜測。
商商變得有些焦躁,“但我還沒想明白,瓊姑同宋思言之間有什麼關聯?她将商葶視如己出,車禍之後,她像我養父母一樣傷心,如果她真的知道誰是兇手,一定不會隐瞞的!”
“會不會是......她其實認得宋家?”
“宋老爺?”商商有些愕然,跟着又疑惑起,到底自己是還未想到這一層,還是潛意識裡回避這一層關聯。
徐叙裝作未察覺,隻自顧自說,“其實我已經派人在查,我最大的猜想是瓊姑認識當年去警局頂包的那個司機。”
“那司機是宋家的人?”商商即刻又緊張起來。
“當年車禍之後,警方偵查的進度一直很慢,次次都以出事地點僻靜、證據有限來作借口。卻突然有一天,先是幾間報社的記者收到風,說從現場失蹤的司機要去自首。之後很快破了案,那司機也被關押,正式收監之前,他還曾經通過記者向你養父母道歉。”
“我記得當年的新聞,他不承認自己認識商葶,說是認錯成朋友的女兒,想送她回自己家。”
“那是謊話沒錯,但他可能真的不認識商葶。隻不過,我查到他放監出來之後,似乎生活得很滋潤。有朋友管他借錢,一萬幾千他都當閑事,從來不會追。雖然他後來在碼頭上工作,但一些工友都說他打牌打得很大,有時一場牌都是幾萬塊上落。”
“你懷疑當年有人出錢叫他去頂包......是宋老爺的意思?”
徐叙不置可否,“我推測是宋家當年找了個工作不定時、爛命一條、同時又發錢寒的男人去頂包,而瓊姑剛好與這個男人關系匪淺。如果頂包被發現,逃不過牢獄不說,那男人或許會被宋家算賬,所以瓊姑即使明知當時駕車的是其他人,也從來不敢講給你養母知道。”
“我已經叫人盡快去查,當年任何線索我都不會放過。但其實有一個更能加快進程的方法......”
商商直截了當地打斷他的提議,“我不想将他牽扯進來。”
“但以他和宋家的關系......”徐叙又再推湧。
“他同宋家沒有太多關系!雖然現任宋太太是他親生母親,但他原本不是姓宋的,你知道的。”
徐叙往後靠了一下,“這不是你的風格。你以前從來不會留着一張底牌不用,更何況是王牌。”
“這也不是你的風格。你以前從來不會質疑我。”商商警示他。
徐叙攤攤手,他情願先服輸。
“或許你的風格早就已經開始變化了。你向來将隐私看得很重,以前你從不允許有人入侵你的私生活。但當你發現原來是他拜托寺廟的高僧幫你父母誦經祈福,你的反應不如曾經的你那樣激烈。”
“換作以前的你,你會深究他的每一次刺探、每一步行動,并讓他知道今後再不能嘗試去打探你的過往,或幫你計劃未來!”
“過去的你,從來不會将其他人擅自的接近當作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