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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頭剛剛開到和鳴街不久,謝詩慧領着幾乎半條街的商鋪老闆過來質問,并警告她不要影響和鳴街的生意。
在那時,從她臉上的表情之中,商商斷猜不到原來她就是将鋪租給她的業主。
租約是德叔做授權人簽的,用的蓋印屬于一家公司,在當時見不到背後的持牌人究竟是誰。
“看來,你不想和鳴街的人知道業主是你。”商商說。
“準确來講,不是不想,而是沒有這個必要。每個人都有一些私隐是不打算無緣無故就同其他人分享的。更何況,就算我是業主,我租了鋪給你,你同我都是各自經營,對我和你的角色并不會造成很大分别。”
“你既然介意我的生意,又為何肯将鋪租給我?”
“你肯一次性拿那麼大一筆錢用來交租,是個好租客啊,并且是個不愁營收的租客!再講,我并沒有介意你的生意。隻不過,我的确不想你的鋪開了之後就經常有人過來尋仇鬧事。開張的時候被人砸鋪,前幾天又被人潑煤油,這些事我自然希望免得就免!”
商商卻了然地笑了,“你一早就找人查過我。租鋪給我,就是為了今天的事做準備。”
“你錯了。我決心租給你之前确實是預備請你幫我做一件事,一件合情合法、對你不會造成損失的事。但不是現在我想委托你去做的事。”
“去年我先生向我求了婚,打算今年擺酒。我知道他一生人最大的心願是盼望父子團聚。他前妻不肯原諒他,是他前妻作為一個有思維的成年人的選擇,但當年他兒子被帶走的時候還能年幼,我先生很想知道,兒子是否同媽媽一樣不肯認他這個親人。”
“我希望能還他這個心願,雖然他有私家偵探幫忙,但我也想盡一份力。碰巧當時德叔告訴我,有個豪爽的租客想租鋪,我打聽過你的背景,覺得你有可能能在我先生這件事上幫上忙。”
“所以,我當時預備你幫我做的事,是幫我先生找他親生仔出來。沒想到現在已經沒有那個機會......”
“你如何确定,向你先生坦誠不是更好的選擇?”商商問。
“這些年來,我先生一直保持着為兒子準備生日禮物的習慣,每年他都在同一天,什麼其他事都不會安排,而是買一個蛋糕同一份生日禮物,到舊居裡安安靜靜地坐一天。”
“至從那個假扮的男仔出現之後,我先生将舊居賣掉了,那近二十份生日禮物也被他全部捐給了救世軍。我不确定,是不是他心底也知道出現在他面前的人不是真的,是不是他已經知道真的那個已經在航班上身亡。”
“我唯一确定的是,每一次那個男仔哄他給錢,他的情緒都會很差。絕不是因為心痛錢,可能是心痛被騙,又或者是心痛自己情願被騙。”
“我很後悔當時收到偵探社的消息,沒選擇第一時間告訴我先生,由他親自過去确認,好歹能見上最後一面,甚至有可能那場意外也不會發生。但不發生都已經發生了,事情我已經彌補不了。現在我最擔心的,是如果由我來戳穿眼前的謊話,由我來揭穿我先生是在自欺欺人,會将我們夫妻之間的關系陷入囹圄。”
“但如果我什麼都不做,由着他這樣沉浸下去,他的傷痛隻會越來越深。謊話總有不攻自破的一天,到那個時候我害怕他會突然崩潰。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未必能承受那樣的痛苦。”
“到底你先生當年做錯了什麼事,令前妻這樣決絕地帶着兒子離開?”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替我先生保密。”
“不可以。我接生意的第二條原則是委托人必須完全認同并支持我的做法。如果不了解清楚來龍去脈,我很難捉摸你先生的态度。”
商商有些不悅,“你已經逼我打破了第一條原則,别再想打破第二條。”
謝詩慧妥協了,“算了!反正以你的本事,就算我不講,你可能也很快會查到。”
“事情是發生在二十幾年前,那時我先生還隻是個老實本分的的士司機,同前妻兒子一家人生活雖然不夠富裕,但足夠溫馨。”
“有一天他送客人上山,因為太累了,就在接近下山的地方附近找了一處僻靜的空地,将車熄火在車裡眯了一陣。突然有一架車從小路沖上大路,速度非常快,與另一家迎面而去的車相撞,動靜非常大。我先生被驚醒,見兩輛車都已經開始冒煙,就跑過去想幫忙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