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噩夢中驚醒的謝奕塵困意全消,他的眼陰鸷的看向全黑的窗外,瞳孔比暗夜更為幽深,腰間傳來的疼痛讓他冷汗直流,可他愣是緊咬牙關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夏日的日頭總是升起的很早,謝奕塵緩慢的起身,走到院子裡。
老虎閉着眼睛趴在院子的正中央,哪怕是趴着它都有半人多高,肉眼看不到它身上的傷痕,不知情的人看到隻會以為它在酣睡。
謝奕塵抿着唇逐漸靠近,他伸出滿是肌肉的手臂,膝蓋微微彎曲。
“你在幹嘛?”正當他的手快要碰到老虎的爪子時,清亮的女生從他身後傳來。
溫荼睡眼朦胧的從房間内出來便看到謝奕塵站在那隻老虎身邊,想到昨晚他說的話溫荼的心如墜入寒冬臘月,她渾身一震,瞌睡散去,快步走到謝奕塵身邊,恰巧看到他伸出的手。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身上還受着傷。”
眼前的少女插着腰,一臉氣憤的質問自己,謝奕塵難得有了一絲名為心虛的情緒,他低下頭不敢和少女那似是要噴出火來的雙眼對視。
溫荼想都不想直接抓過謝奕塵的手就往房間的方向走,“你現在需要休息,家裡的事情我來就可以了。”她不容拒絕的說道。
謝奕塵還是第一次見到向來見人三分笑臉的溫荼這麼生氣,有些不敢開口,隻能像個小媳婦似的跟在後面。
直到他的腦袋碰到冰涼的竹枕意識開始回攏,他拉住溫荼的衣袖懦懦開口,“現在天氣熱,肉很容易就壞掉。”
“你安心躺着,等我洗把臉就去把老虎處理了。”溫荼靜默片刻,她忽然意識到在她的世界老虎是保護動物她也就隔着圍欄看過,哪裡想到自己有一天這麼刑,都開始要上手分解老虎了。
想到自己上一秒還拍着胸脯保證她不由得有些尴尬,“那個,老虎要怎麼處理,先在脖子上劃一刀放血,然後再剖腹?”溫荼歪頭正好對上了謝奕塵微變的臉色。
她連忙解釋道,“我第一次處理老虎沒有經驗,要不然你先指導我一下,我再去處理?”她試探性的問道。
謝奕塵眉頭微蹙,本就淩厲的鳳眼在微眯的狀态下顯得更為淩厲,溫荼生理性的咽了口口水,心髒砰砰直跳。
“老虎上下就這身皮毛最珍貴,處理的時候需要将其身上整張皮剝下來,萬萬不能有所破損,否則價值将會大打折扣。”
他這是在向自己解釋嗎?但整張皮從老虎身上剝下來,想到這個畫面溫荼腦海裡複現各種血腥的場面,她打了個寒顫。不行,我做不到。她晃了晃腦袋神情有些頹唐。
見身側的少女神情低落下來,謝奕塵以為是自己剛才說話的口氣重了,下意識的緩和語氣安慰,“老虎兇悍,你之前必沒有見過,不知道怎麼處理也是正常的,我的傷其實沒這麼嚴重,不如就讓我去處理吧。”說着他便要起身。
“别,虎皮再珍貴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就在謝奕塵起身的刹那溫荼瞥見他腰側有一片濕潤,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再結合他昨天的傷勢,溫荼很容易就猜到他的傷口裂開了,連忙雙手抵在謝奕塵的肩膀上将他壓下。
謝奕塵本想掙紮,但在看到少女那噙着淚水的眼眶和毫不掩飾的擔憂時,不知為何他的内心竟選擇了順從。罷了,左右不過一張虎皮,大不了等傷口好了再上山一趟,還是别讓這姑娘擔心了,再這樣下去她都要哭了,自己可不會哄女孩子。
謝奕塵這邊安靜下來,倒是溫荼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眼下家裡缺錢,虎皮又是珍貴之物,如果能保留整張虎皮也許能暫時緩解家裡的經濟壓力,可問題是她不會處理呀。
這可怎麼辦,溫荼急的來回踱步。
忽然她的腦海裡一道靈光閃過,既然自己不會處理,那不如就賣給别人處理,雖然這身皮毛價格可能賣的比不過自己處理好的,但也比被她破壞不值什麼錢的好。
而和她有交集,又能有财力買下一整頭老虎的人,溫荼毫無疑問的想到了裴掌櫃和裴烨。
“你先别着急,我讓趕牛車的陳老頭去鎮上問問裴掌櫃,他要是想要的話就整頭拉走,你看怎麼樣。”
謝奕塵:......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着急。看到滿臉興奮的少女,謝奕塵很識趣的沒把這話說出口,“當人可以,阿妹果然聰慧,我都沒想到這個辦法。”
“哪裡,哪裡都是經驗之談,阿兄一時想不到也很正常。”溫荼嘴角勾的老高,要是身後有條尾巴的話怕是要敲到天上去了。
謝奕塵神情放松的看着溫荼,隻覺得眼前的女子怎麼看怎麼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