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在墳前的香爐處插上三炷香,雙膝下跪,乖巧得像個年幼孩童:“祖師叔,我又來看您了。”
由于是重新出生在修仙界,初初來時,她那些新鮮的舉動被長老們認為是孩童的突發奇想。
随着歲月的流逝,她漸漸融入了這個世界的生活,摒棄了上一輩子的喜好、習慣。
方才看到顧聽楓那熟練的燒烤,她莫名地有些傷感。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墓中人很是相似。
她對于墓主人的身份一無所知,隻知道那人是她渣爹雲飛揚的故人,他說算是師弟,而關于他的姓名和生平,雲飛揚未曾透露半分。
既然是宗主的師弟,出于尊敬,她勉強把墓主稱為“祖師叔”。
活在一萬年前的祖師叔,沒有姓名,也無人知曉他的生平事。
她想,若有一天她在這個世界消失了萬年,也不知還有沒有後人能祭拜她。
白雪紛紛揚揚,漸漸染白了她的長發,而她卻渾然不覺。
司卿冒雪前來,見到眼前這一幕,他立刻打開紙傘,為她遮擋住飄落的雪花。
雲月明這才回過神來,回頭看見了他。
司卿低頭看着她,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意,于是将紙傘放在一旁,掀起衣擺,虔誠地跪下磕頭。
他身穿一襲淺藍色弟子服,在皚皚白雪中格外顯眼。
“司卿……”雲月明面對着墓碑,迷茫地問道,“你說,一個人如果活了一萬多年,是不是會逐漸被世人遺忘呢?”
司卿愣了一愣,思索片刻後回答道:“或許不會吧。能夠活到一萬多年的,都是像雲懷仙尊、清一仙尊那樣的大能,又怎會輕易被世人遺忘呢?”
雲月明聽後,呆愣片刻,随即恍然大悟。
是啊,這個世界跟上輩子的現代社會不同,在修仙界隻要努力修煉,成為強者,自然就能被世人銘記。
她在這裡傷春悲秋,好像成了個笑話。
既然上輩子的結局早已成定局,何必還要去惦記,還不如這輩子好好修行,過好每一天。
“你說得對。”她執劍站起來,重新振作,倏然地拔劍,“我這段時間覺得萬紫千紅有破綻!”
“破綻?”
司卿還沒反應過來,雲月明已躍至空地上,劍身閃耀着寒光,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
她的劍法矯健而優雅,劍光閃爍,劍身與空氣摩擦,皓月千裡發出尖銳的嘯聲,震人心魄。
“拔劍!”
司卿心領神會,立即拔劍與她過招,兩把利刃在空中擦出了火花,仿佛在互相試探劍法的節奏。
随着雨打飛花劍法的展開,司卿按部就班依照劍譜上的招式與她對招,雲月明逐漸加快了揮劍的速度,突然身形一轉,長劍猛然揮出,直刺破綻所在。
萬紫千紅一式的威力仿佛被瞬間破解,原本的華麗攻勢變得無力而脆弱。
她的劍氣化為一股淩厲的風暴,席卷整個空地,連帶着地上的積雪也被帶起,漫天飛舞。
雲月明驚喜地笑了,她居然破解了雨打飛花最難的第七式萬紫千紅!
從靈溪鄉那幾天她就在腦海裡推演,她也沒想到能破解老祖宗流傳下來的劍招。
這麼一想,還挺驕傲的。
咔嚓一聲響,司卿的劍斷了。
雲月明的笑容僵住了,蓦然聽到一聲細微的動靜,她回身一看,司卿捂着心口,似是很難受。
“司卿?”她也顧不上高興了,回頭扶住司卿,關切地問,“怎麼了?”
她明明沒有傷到他,司卿那麼老實,總不會訛她吧?
司卿艱難地以手支着雪地,一呼一吸在冷空氣中化作縷縷白霧。
“司卿?”
司卿的臉色一下子蒼白了幾個度,連應答都困難。
雲月明将他扶起,冷不防瞧見祖師叔的墓碑裂得更嚴重了!
一瞬間,驚喜變成了驚吓,她的臉色變得比司卿更白了。
“這……這……”雲月明手足無措,拿出玉牌高呼長老來善後。
大年三十,圭垚老早就跑到大集市去賣丹藥賺錢了,荷淼約了盛炎去逛街,鱗晶閉關數日了。
雲月明把司卿帶回了明月殿,顧聽楓幾人傻了眼。
一來不知雲月明為何突然興起,天寒地凍跟司卿兩個在無字碑前舞起了劍。
二來,練劍也就算了,他們也沒想到雲月明能失手把司卿打傷成這樣。
顧聽楓和左安陽給司卿檢查了一番,身上并沒有明顯的傷痕,又把脈琢磨了一會兒。
“看上去……貌似受了内傷。”
兩個二貨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我真沒傷他。”
雲月明委屈巴巴地辯解,抖擻出一大堆補藥,胡亂往司卿嘴邊塞去:“趕緊吃藥補一補。”
“不……我沒事我很好。”司卿堅決不張嘴,身子往後挪,連連擺手,“不需要吃丹藥。”
雲月明再三确認:“真沒事?”
司卿點頭:“真沒事。”
“那我吃了。”
雲月明把幾顆培元丹塞自己嘴裡嚼了起來。
補一補,壓壓驚。
司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