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迦根本不會接吻,我也沒來得及教會他。
冰涼的礦泉水瓶一個貼在我後頸一個打在納蘭迦臉上,我們兩個觸電一樣分開,看到了旁邊氣急敗壞的仗助。
……完、完蛋了。
“你幹嘛?”納蘭迦的聲音帶着哭腔,但他很快意識到這有點丢人,匆忙用手背去抹眼淚。動作太粗暴,把本就通紅的眼睛搓得更可憐了。
仗助也在狀況之外,他的火本來都快從喉嚨裡炸出來了,卻在看見納蘭迦的眼淚時被迫熄火。
他看向我,臉上的表情轉瞬間變了好幾種。
我戰術性喝水,不敢看納蘭迦,更不敢看仗助。
如果現在裝中暑暈過去能逃過一劫嗎?會不會太刻意了?
“你……怎麼強迫——”仗助很用力地咬着嘴裡的棍子,雪糕已經被他吃完了,那上面印的“再來一根”被他的牙印咬得幾乎難以辨認。
我大驚失色:“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不是,我強迫誰了?明明我才是最冤的那個好不好?納蘭迦差點把我咬出血,仗助現在不但沖我發火還是非不分,我也要哭了!
“那他哭什麼?”仗助憤憤地說。
“我沒哭!”納蘭迦不肯在仗助面前輸陣,梗着脖子狡辯。
“我…我很難跟你解釋,但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百口莫辯,情急之下把手裡的冰水按在了仗助臉上,“總之,你先冷靜冷靜,你們都冷靜冷靜。我去換根冰棍。”
我把那根幾乎快被咬爛的木棍從仗助嘴裡抽出來,頭也不回地跑走。
現在直接騎車回家可行嗎?
……算了,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萬一真跑了他倆應該會把我活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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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裡的兩根冰棍都快熱化了,仗助把塑料袋往凳子上一放,自己貼邊坐在右側,也不跟納蘭迦說話。
納蘭迦摸出一根橙子味的冰棍塞進嘴裡,也不說話。
氣氛一時間尴尬又僵硬,偶有路人經過的交談聲,也有對面小孩瘋跑玩鬧的笑聲,但最吵的是樹上的蟬鳴聲,還有安靜下來之後胸腔裡的心跳聲。
好半天之後,仗助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你也不會搶走她的對吧?”
化了的冰棍順着棍子流到了手上,納蘭迦舔去。他的神情和聲音都恢複了自然。
“我們本就是一體,我不用搶,她就是我的。”
仗助對納蘭迦這句話而惱火:“她不是你的。”
就在納蘭迦也因此生氣要反駁的時候,仗助又說:“她不屬于任何人,納蘭迦,她是她自己的。”
這真是一句漂亮話,可納蘭迦看着仗助認真的表情,意識到他是真心的。
他一下啞了火。
“我不讨厭你,但摩耶總是選擇你,這讓我很不安,所以我抵觸你。即便現在我和她……她還是一樣更在意你。”仗助垂下頭,捂住臉,似乎是不想讓納蘭迦看見自己的局促和狼狽,“我太喜歡她了。真的,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歡她。”
少年人的感情非但沒有因為得償所願而偃旗息鼓,反而貪得無厭,愈發高漲。他體内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每一根骨頭、每一滴血液,都在瘋狂地叫嚣——喜歡、很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納蘭迦錯愕地看着仗助。他所說的每一個字,何嘗不是他的想法?
他們的處境太像了。正因為像,所以格外能共情、能理解,于是更嫉妒、更不滿。
“我也是。”雪糕棍子上寫着“謝謝惠顧”,納蘭迦掰斷了它,“但摩耶是我的。”
本來很走心、甚至有點窩心的仗助在這句話之後,情緒倒流,回歸最初的爆點。
“我說了她不屬于任何人!”
“誰管你啊,她就是我的!!”
“……受不了了,我今天非得跟你打一架不可!”
“打就打,我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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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費勁吧啦地辨認着木棍上的字,确認時“再來一根”後,還是給了我一根。
“你男朋友……咳,下次讓他别這麼咬,換一家店可能就不給你兌獎了。”店長委婉地說。
我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