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微微潮濕的空氣中隻餘一陣平靜之風時,蝠鲼咒靈這才載着你緩緩歸于地面之上。
你灰暗的視角中隻有自己掉落在地的那把匕首,它的珍貴之處你們都知曉,于是你連忙從蝠鲼咒靈身上下來,冒着摔倒的危險,小心地越過碎了一地的瓦石磚塊,總算是将匕首的刀柄握在掌心裡,用制服的袖子細細擦拭起刀面。
夏油傑用他的目光一路監護你的行動,見你再不需要他為之操心後,就偏過頭吸收起一旁奄奄一息的咒靈。他先是将其撚成一顆足有半個拳頭大的咒靈球,這之後才面無表情地将其送到口中吞咽下去,直到咒靈球徹底落肚,他面上的表情才略略顯出幾分嫌惡。
他的動作沒有刻意避開你,想必咒靈操使也想不到你真的能夠将這一切清楚地盡收眼底。而你是個聰明的,看見了也裝作沒看見,這畢竟不是什麼很雅觀的動作,夏油傑不避諱你,你自然也不應該提。
隻是……你似乎過于心急,從而越俎代庖了,否則夏油傑能夠吸收到一對完整的雙生咒靈,而不是單獨一隻,這想必也會導緻這隻咒靈的戰鬥力大大下降。
“對不起,我下手有點快了……”
你為自己找補的話語你自己聽了都想笑,将匕首别回腰間後,無所事事的十指尴尬地繞起自己的頭發。
夏油傑卻不惱,盡管他現在因咒靈的味道而很想幹嘔,卻硬是忍着這份惡心道:“有什麼好道歉的?不過我倒是很意外,原來你這麼有想法。”
想法?什麼想法?他怎麼看出來的?
你迷茫地想着,向他走近了一些,以聽清他尚未交代的下文。他同你一樣是個思緒缜密的,卻隻是回答道:“隻是沒想到你會把匕首當飛镖玩,還扔得這麼準。等回去的話,在這方面多加練習吧?說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出現,不過……”
夏油傑的話斷在了這裡,許久都沒有繼續往下說。你對這份沉默感到些許不滿:“話說到一半是要爛舌頭的!”
“唔,如果意想不到的結果是指現在這種情況的話,那還是不要出現的好。”
所以他果然還是很介意你先下手為強的這件事吧?!
你立刻因夏油傑這話而萎靡了下去,畢竟你是個不願給人添麻煩的人。而你在不願繼續回想這件事的同時,眼睛和雙腿也不閑着,蝠鲼咒靈陪着你飛過一圈,将半片都已然化作廢墟的建築仔細地排查了一遍,這下是真的确認了本土地脈中的咒力并沒有上漲,雙生咒靈是這裡的外來者。
隻可惜在陪同五條悟出任務的那一次,你因為太過于慌亂,且還沒有将這份能力開發到如今這般,并不能與現在的這份情形形成一對完美的對照組。
“得出什麼結論了嗎?”
認真思考中的你選擇了一種更為婉轉的方式回答:“要說我現在的想法……那應該和夏油君剛剛吸收的咒靈差不多。”
“倒也不用急于一時,後續我會把要交上去的任務報告留存一份,以後慢慢研究也可以。”
夏油傑的好脾氣其實不是裝出來的——至少在你面前是這樣,盡管你冷靜中透出些許慌亂的一擲多少打破了他的一部分計劃,他也并不為之惱火。
他方才對你說的話也隻是他真實所想的一小部分,能夠讓他陷入深重思考的,是你的随機應變能力。隔着那麼遠的距離都能夠正中目标,這不僅需要特級咒具内蘊含的咒力的加持,更看重的是你本身的力量;且這咒靈移動的速度很快,雖每次可以伸出兩隻觸手來行動,但在生出新的觸手時,便唯獨隻能操縱那根新觸手,你想必是觀察到了它運動的規律,這才能在意想不到的時刻給出足以緻命的一擊。
他想這不會是他過度解讀,不過你自己可能都沒有覺察出你擁有這份觀察力與執行力。這不是短期内就能夠訓練成功的結果,你的真實身份依舊身處于迷霧之中。
你的探索行動仍未終止,在簡單看過一圈四周的慘狀後,你們曾經的落腳處被損害的模樣就此印進了你眼中。這裡布滿了淩亂的咒力,有咒靈的,亦有夏油傑的。你擡頭望去,斷裂的房梁上濺滿了噴射狀的咒力殘穢,蹲下身來低頭時,白淨的手掌在地上看似無意地抹了一把,實際上是有意掩蓋因你方才的一刀而在地上留下的一個深刻的咒力造成的印痕。
“好可惜啊,這裡都變成這個樣子了,以後還能夠落腳嗎?”
“房梁結構已經被破壞了,後續可能會安排人來拆除吧。”
和你的惋惜相對比,夏油傑顯得要平靜得多,盡管他自己都不是很确定事實是否真會如他所給出的答案一樣。
他腦内初步的報告書大綱已經在緩慢成型,便難得在還有他人在場的情況下走了個神,在找回自己的思緒後,這才恍然發覺,他方才竟放松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