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就要向你展示過往我所遭受的一切痛苦了,怎麼樣,這是你想要承受的嗎?
你抱着這樣的想法握緊了他的手腕。
對于你而言,人生中有無數個可以試錯的機會,畢竟你手中掌握着穿越時空的公式,隻要有一次失敗就可以再來。這種特質令你的生命延長了許多,所能夠借鑒到的經驗也更加豐富,故而經曆了多次特訓的你清楚地知道,你隻需要使上稍微一點巧勁,就能夠輕輕松松地掰斷毫無咒力附體的夏油傑的骨骼。
但,為什麼你始終都無法狠下這個心?
你抿了抿唇,在多次試驗無果之後,你感到自己的指尖在極其細微地顫栗,這無疑暴露了你沒有那麼果敢的事實。
夏油傑原本隻是沉默地盯着你瞧,在發覺你遲遲未曾動作後,很突兀地笑了一下。你下意識便覺得他的笑容不太對勁,而事實果真如此,他下一秒就按住了你的指節,同時暗自發力,很快你就聽到了一聲骨骼碎裂的脆響。
“我想的應該沒有錯?不然你是怎麼能夠從這樣的刑具之中擺脫的呢?”
對自己格外狠厲的罪魁禍首微笑起來,見你擺出這樣一副失神的樣子,終究還是不忍地撫了撫你的面頰。
你感到耳邊有着難以忽視的陣陣轟鳴,仿佛過往的那些愛恨全随着這一聲清脆的響而消解掉了,夏油傑卻還嫌不夠似的,在你放下自己的手後,繼續揉捏起原本就已經斷裂的骨骼——令你頭皮發麻的嘎吱聲十足地在安靜的和室内響了一會兒,這才堪堪停下,這是夏油傑終于将自己的手從鐐铐之中拯救出來了,哪怕它已經落入了面目全非的結局。
而你終于也尋回了自己的神智,低低地問了這樣一句:“你恨我嗎?”
早就因方才的動作而冷汗涔涔的夏油傑不解:“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反倒應該問你,為什麼要現在問出這種問題……是想探尋那些你為之而感到抱歉的過去,還是想要在我面前親手把這些傷口再撕開一遍呢?”
“我……”
“你以為你這樣做,傷害到的隻有你自己嗎?”
你感到自己後悔了,你根本就不應該順着他的話将事實以動作的方式和盤托出,故而現在的你堪稱是怒不可遏,既生氣于他的所作所為,也生氣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懦弱。
你很想就此逃離,于是你反手一用力,在咒力的作用下硬生生地掐斷了鋼鐵制成的你這一半截的鎖鍊,站起身來逃避似的沖到了和室門口,不去看夏油傑的表情。
“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了,如果你這麼想要發動百鬼夜行的話,那就當天見。
“我會讓你知曉何為我心目中的‘程序正義’。”
夏油傑依舊保持着跪坐在地上的姿勢不動,他凝眸望着赤腳跑開的少女的背影,卻隻是暗自咬緊了自己的牙關,以挺過左手手腕處傳來的陣痛。
他方才是用了十足的巧勁,硬生生地捏碎了自己的骨頭,這樣嚴重的傷若是沒有反轉術式輔以治療的話,這隻手怕是未來就要廢掉了。但是他不在乎。他滿心裡都是少女在聽聞了他這番問話過後所露出的絕望的冷笑,他現在手上有多痛,心中就有多麼慚愧——從前的他怎麼可以那麼對待她?
況且這原本就隻是她曾經做過的事,他隻不過是在自己的身上複刻了一遍罷了。這是他應得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在少女離開過後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立刻就敲響了和室的門扉,前來查看夏油傑的情況,然而兩姐妹的心理承受能力實在是不高,登時便被夏油傑的這副模樣吓到啪嗒啪嗒落下了眼淚,嚷着要找盤星教内的醫生過來診治。
情緒尚且沒有完全安定下來的夏油傑難得覺得自己的養女有些吵鬧,盡管她們有足夠正當的可以擔心他的理由。他簡單安撫了一下兩姐妹,在敷衍地答應她們會盡快找醫生過來之後,便請她們暫且出去了,這叫他終于可以獨自一人消解心中繁雜的情緒,以及……
“你已經在角落裡偷看很久了吧,還不過來嗎?”
随着夏油傑的話語落下,原本在角落裡晃頭晃腦的小咒靈隻好現了身。它身上熟悉的咒力令夏油傑難得心安了些許,故而在他将手上的鐐铐抛到一旁後,很快就伸過手去,讓小咒靈在他的掌心内凝成一個實實在在的咒靈球。
好在她還是留下了一些東西陪着他的。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