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時卿三歲走丢,這十二年間,侯府從未放棄尋找,所以她的庭院一直有人打理。
而半月前陳媽來信後,雖不知是不是真的卿卿,但姜母還是日日都來平樂苑裝飾,特别是閨房,恨不得把侯府值錢的物件兒都搬過來。
此時,一行人來到平樂苑。
姜母拉着阮時卿的手往房裡走:“娘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你瞧瞧這些瓷器和琉璃花樽喜不喜歡,若是不喜歡,等明兒你休息好了就自個兒去庫房挑,還有這屏風,庫房裡多的是,卿卿都可以挑選。”
房間裡擺放着各種各樣的五彩瓷和琺琅瓷,都是時下最耗費功夫的瓷器,也是最貴的瓷器。
姜母似乎想将這些年的虧欠都彌補回來,她拉着阮時卿說了不少話,生怕阮時卿有一絲不适。
“卿卿喜歡吃什麼菜,府上已經招了幾個做江南菜的師傅,也不知做的菜正不正宗,卿卿若是不喜歡,娘再重新找。”姜芳儀一收到陳媽的來信後便開始招江南廚子,她怕若真是她的卿卿,來了京城會吃不慣。
如此事無巨細也讓阮時卿的神色有幾分動容,她開口道:“娘,我不挑食的。”
聞言,姜母欣慰地連連點頭:“好,不挑食好。”
姜母的記憶還停留在三歲的阮時卿身上。因為生下來就患有心悸之症,日日藥不離口,再加上體弱多病,年幼受苦,所以非常挑食。如今聽到阮時卿說不挑食,姜母是既欣慰又難受,她的卿卿,肯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姜母的心都快碎了。
“是娘對不起你。”姜母自責不已,又落了淚。
阮訓庭知道妻子的心結所在,這一次,他沒有上前安慰。
解鈴還須系鈴人。
或許是見姜芳儀哭的悲傷,阮時煙走上前來,她面露哀切:“娘,您别哭了,自從卿卿妹妹走丢後,您日日以淚洗面,煙兒看着也心疼。”
阮時煙一邊說話,一邊拿起帕子擦拭着姜母臉上的淚。
阮時卿感受到姜母的自責和對她的疼愛,鼻尖也有些發酸,她認真道:“娘,女兒并沒有受苦,這十幾年來,女兒過得很好,女兒也并不怪娘……”
姜母終于在阮時卿的一聲聲寬慰中展露笑顔。
阮時煙适時道:“娘,方才還說讓妹妹多休息,您又拉着妹妹說了許多話了。”
姜母也看出阮時卿的臉色有些蒼白,為此,她隻能不舍道:“那卿卿先休息,娘明日再來。”
阮時卿乖巧點頭。
————
而另一邊。
祁予安帶領的軍隊也在夜裡抵京。
湛王凱旋,哪怕城門已經關閉,也必須連夜打開。
軍隊浩浩蕩蕩進城。
原本軍隊該是在下午便進京,但因為在路上耽誤了一會兒,所以才延誤至今。
此時已經亥時過,臨近子時,乾元國子時宵禁,所以此刻,白天熱鬧的街市十分安靜,看不見一人,隻偶爾有打更人走過,如此安靜的氛圍襯托下,馬蹄聲和軍隊的步行聲便十分清晰。
同時,也提醒着躲在暗處的人。
祁予安騎馬踏過長街。
就在這萬籁俱寂之時,從暗處突然竄出來一人攔在了路中間。
“是誰?”蕭廷第一個警覺。
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飛身下馬,控制住從暗處竄出來的人。
那是一個婦人。
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但她的一雙眼卻亮的吓人,蕭廷的長劍抵在她喉間也不見她有半分懼意,她仰頭望着坐在馬背上高高在上的湛王,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民婦趙映岚,求湛王救命。”
而她這話也讓蕭廷笑了起來:“你既知他是湛王,又如何敢求?”
民間對王爺的傳言蕭廷是一清二楚。什麼殺人如麻,弑殺成性,不近人情……而這些都是誰的功勞他們一清二楚。
趙映岚也知道湛王的傳言。
但若非是走投無路,她不會在此苦等幾日。
趙映岚的眼神裡隻有悲痛和決絕:“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民婦都願意承受,隻求湛王能為民婦洗清冤屈。”
蕭廷隻當此人是瘋婦,并未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正想招呼人把她拖走,也就在此時,一直未表态的祁予安開了口。
“說說看。”他的嗓音冷冽,若非是孤注一擲之人,隻怕會吓得屁滾尿流。
聞言,趙映岚眸色一亮,她嗓音凄慘地大喊道:“大理寺卿李賢草菅人命,濫殺無辜,民婦四處狀告無門,隻能請湛王做主。”
“你說誰?李賢?”聽到名字後蕭廷的神色不似方才那般兒戲。
“是,戚卓浩當街強搶民女,夫君愛女心切,上前與其理論,卻遭人毒打,後又被大理寺李賢下令收押,至今沒有放出來,而民婦女兒羅又靈也被戚卓浩搶至府中,至今已經十日。”趙映岚的眼底都是恨意。
蕭廷挑了挑眉,他擡眸看向祁予安。
祁予安眸色深邃,他面無表情令下:“帶走。”
這就是要管的意思。
聞言,趙映岚臉上露出一絲希望,她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順從地被湛王的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