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丫鬟的伺候下盥洗過後,阿竹被扶着坐到梳妝鏡前,鏡中的女子膚色白皙,一頭長發烏黑亮麗,正值桃李華年,她頭歪着昏昏欲睡,看起來像是沒徹底清醒。
映月手裡拿了幾件首飾,眉宇愠怒,“這群人做事是越來越不上心了,這種首飾也敢往姑娘這裡送。”
阿竹将醒未醒,聽她這樣說就看了眼被她挑出來的那幾件首飾,大概是嫌棄材質做工不好,當即道,“沒事的,反正我對這些衣服首飾也不是很在意。”
說完,她随手指了指其中的一支銀簪,“就戴那支吧。”
“姑娘,這……”
映月猶豫了一下,“好吧,幸好咱們姑娘天生麗質,戴什麼都掩蓋不住姑娘的天姿國色。”
阿竹聞言,隻是淡淡地笑了笑,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每日照樣還是由教導女官對她們進行培訓和選拔,教導她們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嫔妃,隻是今日的内容和往常卻不一樣,阿竹剛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便有嬷嬷過來給她們分發圖畫和小冊子。
不少秀女看見這些露骨的畫冊,都忍不住悄悄紅了臉。
“為陛下孕育子嗣,這也是嫔妃的主要職責。”
阿竹看着圖冊上的男男女女,眼眸裡沒什麼情緒,但身體卻僵在了原地。
她想起來了兩年前的那個夜晚。
他将她按在千工拔步床上,一步步的逼她求他。
他猩紅着眼眸,一遍遍地叫她“皇姐”,像是隐藏在暗處的獵人終于得手,将已經深陷牢籠的獵物拆吃入腹。
那一晚也成為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入夜亥時,紫宸殿内,阿竹與沈行舟對弈向來是五五對分,今日她卻心不在焉,輸得一塌糊塗。
“皇姐在想什麼?”沈行舟低啞晦澀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回過神來時,沈行舟已經不知何時坐到了她的身旁,阿竹吓了一跳,若不是沈行舟及時伸手攬住了她的腰,恐怕會撞到那棋盤上,撞得一片青紫。
沈行舟的吻猝不及防地便落到了她的唇上,将她唇上的口脂盡數吃下,暧昧的氛圍在二人間流轉,缱绻纏綿,阿竹感覺呼吸有些困難,這是她難得的一次沒有掙紮,沈行舟的手輕撫上她的側臉,沿着發絲蔓延,落到了她發髻間的簪子上。
沈行舟本意是想卸掉她的钗環,卻在看到那發簪的一瞬間,手像是被人狠狠地紮了下。
他松開阿竹,呼吸困難,一陣巨大的悲傷将他籠罩。
阿竹才意識到自己今日戴的是一支榴花簪。
榴花就是石榴花,在周國隻有丈夫才會買來送給妻子,寓意結發同心,多子多福,兩年前的祭天大典那日,沈行舟親手将一支榴花簪插入她的發間。
後來她僞裝遇刺墜崖假死時,将那榴花簪從自己的頭上摘了下來,插上了那具與她身形相似的女屍的發間。
“我現在安然無恙的在你面前。”阿竹看到他痛苦的模樣,于心不忍地出聲安慰道,她覺得自己最要命的一點就是對沈行舟心軟。
空氣似乎被凝結了,有些沉靜。
“沈行舟,你放開我,放開我!”
阿竹的手腕被沈行舟禁锢動憚不得,身後是冰冷的棋盤,噼裡啪啦的棋子滾落了一地,至于她今日戴着的榴花簪已經被他丢到了一旁,灼熱的唇舌落在她冰涼的脖子上,阿竹忍不住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