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魚看向他身後的高茯苓,而高茯苓也在望着她,此時見她看過來,頭猛地一低躲開她的視線。
風吹的火種飄曳,連帶着四周的光都搖曳了起來,多魚垂眸半晌,最終對淡淡望着她的謝怍福了個身,然後聲音沒有任何起伏的開口道:“回大人話,我們并沒有在殺人,而是在解剖屍首。”
她話一落,周圍便響起嘶嘶的抽氣聲,這些官役原本就對這幾個嬌滴滴姑娘殺人的事感到怪異,如今聽到她所言,她們竟不是在殺人而是在解剖屍體,那一瞬間,看着如花似玉的幾張臉和地上被剖的血肉橫翻的屍體,他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真的是太詭異了,若不是謝大人認識這個開口的姑娘,他們真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在這山上碰見什麼髒東西了!
謝怍目光在多魚臉上打量了兩圈,似乎是想在她臉上發現絲毫說謊的痕迹。
但多魚的臉上并無絲毫端倪,一張臉白而秀美,若不是知道她内裡是個鄙陋的,此時此刻在火光照耀下的她,當真有點像勾人心魄的妖狐,稍不注意,便被她攝魂奪魄失了心竅去。
謝怍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轉身望向地上的屍首和那被人刨開的棺材:“屍體是你們從墳裡刨出來的?”
多魚點點頭,但點完頭後才發覺他看不見她的動作,便開口應道:“是。”
多魚在謝怍将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後,緊繃的身子才軟了軟,但礙于身後有官役的緣故,她不敢表現出來,所以身體和腦子依舊如臨大敵般的不敢松懈半分。
謝怍側頭看向一旁的高茯苓:“你們可知私自掘人墳墓是要判罪的。”
看着那群剛剛還在開心解剖屍體的姑娘如今一個二個見了謝怍像見了老鷹的小雞一般縮着腦袋不敢說話的樣子,多魚心中莫名有些想笑。
她想了想,随後指着地上的屍首開口道:“這屍首是我們從他家人手裡買來的。”
“若謝大人不信,可以去他家裡查證。他家在直通山腳的那片竹林裡。”
謝怍轉身直直的望着多魚,随後眸朝她身邊的官役輕瞥一眼,那官役立馬收起佩刀,轉身朝山下走去。
謝怍目光回到多魚身上:“謝某希望周二姑娘所言句句屬實。”
多魚心裡一跳,強自鎮定道:“多魚萬不敢欺瞞謝大人。”
謝怍突然從前面朝她走來,多魚手下一緊,忍住往後退的沖動。
多魚起初以為謝怍要來她面前說些什麼,但最後,謝怍的腳步并沒有在她面前停下,而是走向了她身後。
多魚算着他的步伐,三步,從她這向後數,他一共走了三步,三步後便停了,不再有腳步聲,而是響起了衣服摩挲的聲音,片刻,這聲音也沒了,身後靜極了。
這種将後背完完全全暴露在她害怕之人視線下的感覺非常不好,尤其是她還不敢動彈和轉身,她覺得她此時就像砧闆上的一塊肉,而那手持尖利刀刃的人正一點一點、緩慢的将她這塊肉切成一片一片的,動作優雅卻殘忍至極。
多魚故意将視線移向那地上被刨的不成樣子的屍體上,妄圖以此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剛開始覺得恐怖的屍體現在映入她眼中她卻沒了任何感覺,一顆心都扒在了後背上,試圖穿透後背,看向身後的人。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心癢、害怕、忐忑全在這一刻聚齊。
不知這般僵硬的過了多久,多魚猛地閉了閉眼,心裡不爽的暗罵剛剛離開的官役,現在的官役都是隻拿錢不幹活的嗎!去那麼久還不見回來!
活幹的這麼差,他家謝大人知道嗎!
多魚正罵的起勁,就聽見幾道淩亂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她眼一亮,耳朵豎起來聽着身後的動靜。
剛剛離開的官役已經帶着那屍體的家人過來,官役正向謝怍禀告:“大人,這三人就是那具屍首的家人。”
多魚側頭不着痕迹的瞪了眼那個官役,而官役剛剛彙報完,此時正要走回之前離開的位置,突然間就見這群姑娘中長得最好看的那位姑娘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疑惑的望了多魚一眼,走回原位。
在原地時又忍不住看了多魚的側臉一眼,心中猜測道,難道是在記恨他剛剛拿刀攔她的事?
可未及深想,下一刻,一陣凄怆的哭音響起,緊接着一個婦人腳步不穩的走向那地上的屍體。
“啊啊啊......”
婦人口中沒說一句話,就一個勁的抱着屍首哭個不停。
這凄厲的哭聲在黑暗的山裡顯得額外的驚心與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