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怍對面的人目光也轉向了多魚,多魚不知道那人是誰,但觀面容卻與謝怍有一兩分相像,周身隐隐透着股威嚴感,目光銳利卻不尖銳。
見那人對自己點了下頭,多魚也依禮向他颔首。
眼神從那男子身上收回來時,視線再次對上謝怍的目光,多魚沒做任何停留,溫溫然将視線移回到眼前的包子上。
多魚接下來沒再往巷子的方向望一眼,等慢吞吞将眼前的早點吃完,茶樓上原先坐人的位置已經變空,謝怍他們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多魚将錢放在桌上,起身朝遠處的巷子走去。
剛在巷子口站定,一陣冷風便撲簌襲來,多魚忍不住縮了下手臂,不知道這陣冷風是她心理的作用還是外界的原因,格外的陰寒。
望着那道深長的巷子,多魚擡腳欲往裡走去。
還沒等腳落地,手臂卻猝不及防被人從一旁拽住!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多魚身心都沒有準備,被這麼一拉,整個人就被扯的趔趄了兩步。
多魚有些驚疑的扭頭看向扯她的人,隻見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面容敦厚的陌生男子。
陌生男子的臉上并沒有惡意反而還透着一股善意,多魚心中的戒備松懈了半分,但依舊緊皺着眉頭望着男人。
男人将手放開,和善道:“姑娘,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最好别往這巷子裡去。”
多魚想擡腳離開的沖動淡了下去,她緊皺的眉頭松了下來,臉上适時挂上一分好奇:“為什麼?”
男人朝巷子裡看了眼,随後壓低聲音對她道:“這地方不幹淨,姑娘你還是換個地方去吧。”
多魚臉上的好奇愈發的重:“敢問大哥,這巷子裡是有什麼嗎?”
聊起這個話題男人似乎是有所忌憚,頭謹慎的往四周轉了轉,最後,神秘兮兮的湊到多魚跟前,小聲道:“這巷子裡昨天死了人!”
多魚眼睑倏地垂下,下一秒,受到驚吓般的低低驚呼了一聲。
男人被她的驚呼聲吓了一跳,撫着跳的有點快的胸膛,沒好氣的問道:“你叫什麼!”
多魚抿着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聽到這個巷子裡死了人,我、我有點害怕。”
“大哥對不起啊,吓到你了。”
男人看多魚緻歉的态度良好,也就沒跟她計較,擺了擺手:“沒事沒事。”
多魚原本的位置是挨近巷子邊的,此時她腳朝與巷子相對的方向走了兩步。
望着她的舉動,男人心裡不屑的笑了聲,終歸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女娘,聽到這巷子裡死了人,便急不可耐的想要遠離這巷子。
挪好位置,多魚面上的害怕雖占了大半但又隐隐透着點好奇,邊觑着正前方的巷子邊道:“大哥,你說這巷子裡死了人,死了誰啊?怎麼死的?”
男人倒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她:“是木村的綠鳳姑娘,這姑娘家裡窮的都揭不開鍋了,出了這事,也不知道她那年邁的父母該怎麼辦?”
巷子裡突然刮起一陣陰風,男人搓着手臂打了個冷顫:“晴天白日的,别處都暖和的很就巷子這邊冷的緊,這也是怪的很。”
多魚看着前面的巷子,又聽男人道:“說來也是巧了,前幾天我還看到綠鳳跟一個衣貌顯貴的男子在一處,當時我還以為她攀上什麼高枝了呢,誰知沒過幾天竟出了這樣的事。”
男人的口吻裡有唏噓也有幸災樂禍。
多魚眉頭微不可見的一皺,随即緩下表情,順着他的話問道:“死的這姑娘有未婚夫了?那想必她未婚夫不好受吧?”
男人語氣帶着嘲諷:“哪是什麼未婚夫,就是這幾天才認識的一個男人罷了,我當初還以為她會跟那個男人有些什麼呢,誰知道出了這檔子事。”
多魚:“聽大哥的口氣,想來那男子應該身世不凡吧?”
男人搖搖頭:“我隻看到了那男人的背影,但觀其衣物佩戴,肯定是個出生于顯貴之家的人,就是可惜我沒看到他的樣貌,要不然就知道跟綠鳳行為不軌的人是誰了。”
男人話語中透着遺憾。
“雖說他們的行徑比較隐秘,但保不齊木村的王麻子知道那男人是誰。”
“那王麻子一向觊觎綠鳳,綠鳳有個風吹草動的他肯定是第一個知道的。”
男人突然“哎”了一聲:“遭了,我娘還等着我買藥呢!”
這句話說完,人就急忙朝藥鋪的方向跑了去。
多魚定定望着男人越來越遠的背影,直至身影消失在眼前,她才慢慢收回視線。
馬場的春杏死之前也是見了一個她周圍人都不認識的男子,男子的身份似乎也是顯貴之人,而綠鳳死之前也是見了一個身份貌似顯貴的男子。
同樣是被奸殺而亡,同樣是身邊出現了一個身份看似顯貴的男子。
多魚擡腳離開,除了時間、地點、死者的不同,其他方面都驚人的相似。
是巧合還是......
多魚以前賣魚的時候去過木村,所以對去玩木村的路也還算熟悉。
到了木村後,多魚徑直來到一間破落的屋子前,擡手敲響了那搖搖欲墜的木門。
木門裡面并沒有上鎖,多魚隻是輕輕一敲,門就推開了來。
站在原地望向門内破敗、淩亂的院子,多魚駐足兩秒,擡腳進了院子。
她繞過散亂放在地上的鍋碗瓢盆,來到這院子裡唯一的一間屋子面前。
多魚擡手敲響房門,等了一會兒,見屋内沒有人應聲,想了想,還是擡手将半阖的房門推開。
門将将推開,一股難聞刺鼻的酒味沖面而來,其中還夾雜着過了夜的飯菜的馊味。
這混雜、難言的味道讓多魚下意識皺了皺眉。
她目光朝這間一眼就能望盡的屋子看去,微微泛黑的被褥,雜亂的擺設,就是沒看見這間屋子的主人。
一聲微響突然從門後傳來,緊接着一個東西就從門後滾了出來,還沒等多魚望清那滾出來的是什麼東西,一隻寬大、粗糙的手便從門後直直伸了出來。
待那隻手抓住那滾動的東西,多魚也看清了那滾出來的東西是什麼,酒壺,一個不知道内裡還有沒有酒的酒壺。
她看着那隻往回縮的手,輕聲開口:“王麻子?”
拿酒壺的手并沒有因此停下也沒有做出任何應答,而是旁若無人的将酒壺拿去門後,幾下過後,多魚聽見喉嚨吞咽的聲音。
多魚有些不着邊際的想,原來這酒壺裡是有酒的呀。
她再次往屋子裡望了望,最終擡腳走向門背後。
門後的男人歪倒着靠在牆上,眼睛閉着,拿着手中的酒壺一下又一下的往嘴裡灌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