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的事在上京城裡沸沸揚揚了一段時間,有說三皇子狠毒至極是個陰私小人的,有人說隅帝是個好皇帝大公無私的,也有躲在暗處不滿隅帝對三皇子處置的,認為死的人應該是三皇子而不是替命行事的侍衛,隅帝這樣做分明就是在偏袒三皇子。
但勝在時間都有遺忘性,随着時間的拉長,這件事也慢慢淡忘在人們心中。
謝怍在官衙上公時府裡的小厮來報,父親有事要與他商議,讓他下公後回府一趟。
謝怍應下。
謝府,謝遒書房。
謝怍父子二人相鄰而坐,中間冒着熱氣的茶霧袅袅升起,謝怍端起一旁的茶杯淺淺啜了一口,沒立即回答謝遒的問題。
喝茶間,眼睑半垂,眸中神色被遮住。
謝怍将茶杯放下,辨不出情緒的開口:“父親所言甚是,那就依父親的意思辦。”
聽到謝怍同意,謝遒面上露出一絲欣慰。
謝遒望着兒子,通身氣度沉靜、溫和,不過二十又一的年歲,在朝堂已是不容忽視的存在,再細細打磨幾年,成為百官之首何嘗是個問題。
他在朝堂上的作為不算小,但他的兒子比他更出色,每每想到此,他心中便滿是欣慰與驕傲!
孩童時期的謝怍向來親近于他,但随着年歲的增大,他愈發在秉實身上感受到一股若有似無的疏離,有時候他竟也看不懂他了。
謝遒心裡微微歎了口氣,孩子終歸是大了。
“你心中有沒有心儀的對象?”
雖說婚嫁之事講的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他也不是那般不通情理、迂腐的長輩,若是他有心儀之人,家世又剛好合适,順了他的心意也是可以的。
謝怍腦中蓦地出現一張規矩蒼白的小臉,等反應過來剛剛自己想到誰時,眸中怔了怔。
他面上閃過一絲疲憊,玉色的手指按揉太陽穴,果然這幾日沒睡好,剛剛都有些魔怔了。
她,一個極盡谄媚身上沒有半分骨頭的人,一個這樣的人怎堪當他謝府的當家主母。
等發疼的太陽穴緩解下來,謝怍淡淡開口:“沒有。”
謝遒點點頭,沉吟了一下,試探着開口:“你看周家怎麼樣?”
謝怍神色一頓,随即平淡的問道:“哪個周家?”
聽他這般問,謝遒這才發覺自己剛剛沒将話說明白,随即解釋道:“大理寺卿周渡周家。”
“我看周渡的大女兒周雪安是個識大體的好孩子,周渡官品不低,其嶽丈又是一品骠騎大将軍,他家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是不錯的。”
謝怍回想着周雪安的談吐舉止,的确是個識大體的。
謝怍眸色平和,不過片刻便點了點頭:“那就依父親的意思。”
謝怍休沐那日與謝遒一道去了周家。
下人将謝遒父子二人迎去前廳,父子二人與周渡夫婦客氣寒暄後便依次落座。
謝遒略略解釋了下妻子宋暮因身體不适便沒有一同前來的原因,随後就與周渡夫婦二人暢聊了起來。
聊了一會兒,謝遒便語含暗示的問道:“怎麼不見雪安他們,沒在府中嗎?雪安及笈有一年了吧?”
姜靜接話:“是呀,那丫頭都及笈一年了,是個大姑娘了,可如今還時常與我撒嬌,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般。”
謝遒附和:“姑娘家家都嬌憨些,但及笈一年也是個可以議親的姑娘了。”
謝遒點一旁的謝怍:“你們也知道,做父母的就盼着孩子好,孩子好,我們也就能安心,秉實及冠也已有一年,我和他母親現都盼着能将他的親事早早定下來。”
周渡夫婦都是精明的,聽到這,已大意猜出對方的心思。
說實話,在周雪安及笈後,姜靜夫婦私下裡就暗暗相看起了适齡的兒郎,一圈看下來,老實的不上進,上進的又花花腸子多,聰穎的愛玩沒定性,這一圈圈看下來,就沒個屬意的,便想着孩子也剛剛及笈,慢慢看也不遲。
因周謝兩家姻親的緣故,謝怍也算是周渡夫婦看的長大的,這孩子從小就溫和循禮,聰慧過人,的确是個結親的好人選。
周渡和姜靜看向下首的謝怍,一身青袍,端方而坐,周身氣度沉而靜。
周渡夫婦收回目光,相互對視一眼。
姜靜繼而開口:“幾個小輩應該有一段時日未見了吧,要不讓雪安他們帶秉實去園子裡逛逛,免得秉實在這裡陪我們幾個長輩聊天無聊。”
謝遒笑着點點頭。
謝怍在席上聽了一嘴,雙方長輩對結親一事雖沒明說但都心照不宣。
謝怍起身行禮,随即随着小厮離開。
早在謝怍來前,周雪安便帶着周多魚和周容二人在園中等着,除此之外,周雪安也從下人嘴中得知父母有意讓她與謝家結親的打算。
多魚和周容也從下人那裡得知了周渡夫婦的打算,兩人匆匆換了件衣裳,便急急趕去園中充當工具人。
多魚望着對面周容臉上那難掩的期待,心中算着她與謝怍上一次見面的時間隔了多久,不過月餘,她就又要與謝怍再次見面了。
這樣想着,一道清拔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小厮将謝怍帶到後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