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魚無所謂的點點頭:“既然謝大人都這般說了,我也不能委屈了我未來夫婿不是,等我那未來夫婿一出現,我就立馬将這件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他。”
“既然我都答應謝大人要将此事告知我未來夫婿了,那謝大人是不是也要将此事告知大姐姐?”
“畢竟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大姐姐吃虧不是。”
謝怍目光平靜無波的望着她:“此事是我和雪安之間的事,就不勞周二姑娘費心了。”
多魚朝他走進:“我一個姑娘都敢将這樣的事告訴我的未來夫婿,謝大人身為一個男子為什麼不敢将這件事告訴大姐姐?”
多魚手虛點在謝怍的胸膛:“謝大人這裡是不是虛了?”
謝怍視線輕瞟在她手指上:“周二姑娘,你這一身壞習性是跟你鄉野間的父母習來的嗎?”
多魚手一僵,臉上的笑意刹那間消失。
謝怍将多魚的手指揮開,慢條斯理的開口:“周二姑娘若是再這般青樓做派,謝某就要以為你舍不得雪安,要陪同她一起嫁進謝府,當謝某的偏房了。”
謝怍微勾唇角:“若是這般,謝某倒也不介意。”
多魚将僵在半空的手放下,神色冷淡:“謝大人不怕大姐姐傷心嗎?”
謝怍望着眼前這張白皙、秀婉的小臉,聲音低沉,語氣帶着分認真:“你是她妹妹,我想雪安是不會介意的。”
多魚扯扯嘴角:“那如果我說,我要謝大人一個月的時間裡有二十天待在我房中,謝大人同意嗎?”
謝怍皺眉,眼底隐隐有不悅浮現:“雪安是主母,怎能在此事上怠慢了她。”
多魚接着問:“那我生下孩子後,孩子是放在我自己身邊教養還是放到大姐姐身邊去?”
謝怍面色溫潤,說出的話卻不容拒絕:“自是放到主母身邊,雪安才識皆佳,她即是孩子的嫡母亦是姨母,放在她身邊教養再好不過了。”
“那孩子見到我以後是叫我姨娘還是叫我母親?”
“他母親是雪安,自是叫你姨娘,畢竟禮法不可廢,若叫了你母親又将主母置于何地。”
多魚眼裡再次浮上盈盈笑意:“我今天才知素來有溫和、謹嚴之名的謝大人,竟也是個喜開玩笑之人。”
謝怍定定望着她,半晌,移開目光:“謝某隻是想要告訴周二姑娘,姑娘家該自愛、自重,若你行為舉止輕浮,即使你内裡是個好姑娘,旁人終将也會輕視于你。”
多魚向他福身:“多謝謝大人的教誨,多魚定将謝大人這番話刻在心間,往後随時拿出來自省、督促自己。”
兩人沒有在假山處久留,這番話說完後,謝怍便率先離開,多魚等謝怍離開半炷香的時間,她才邁步離開。
席間衆人皆已落座,而剛剛和她背着大姐姐在假山處說話的人此時正眉目清和的坐在大姐姐身邊。
聽到動靜,那人回頭望了她一眼,他身旁的大姐姐突然側頭與他嬌羞低語,他轉回頭垂眸回應着。
面上溫和泛柔,徐徐低語,神情耐心且專注。
多魚收回視線,朝席間走去。
多魚落座在姜靜身邊,剛好是是謝怍的對面。
姜靜皺眉低聲問她:“換衣裳怎麼去了這麼久?”
多魚乖巧回道:“來席間的時候,新換的衣裳不小心蹭到假山的青苔上了,便又重新回去換了一套,因此,便耽誤的久了些。”
姜靜皺眉望了望她,終究沒再說什麼。
席間一片和樂,多魚偶爾擡眸時,還能看到謝怍為周雪安夾菜。
周容伸筷去夾桌上金黃色的炒雞蛋,卻突然間被姜靜拍了下手背。
“這裡面放了蟹黃,你不能吃!”
周容撇撇嘴,将筷子伸向一旁的牛肉。
姜靜笑着對不清楚情況的謝父道:“我一吃螃蟹就過敏,他們兄妹随了我,也吃不了螃蟹。”
謝怍上一秒恰恰給周雪安夾了一筷蟹黃炒雞蛋。
謝父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點,笑着打趣謝怍:“聽到你周伯母說的話了嗎,”眼睛看向周雪安碗裡的蟹黃炒雞蛋,點謝怍,“今日便算了,日後若是再犯就等着吃苦頭吧。”
按說,周雪安聽到這話應該面露嬌羞才是,可臉上卻一片蒼白。
謝怍腦裡浮現出一塊安靜躺在碟裡不受主人喜愛的蟹黃酥。
周渡和姜靜擔憂的望着周雪安,周容也放下了筷子,一臉憂色的望着她。
多魚端起旁邊的茶盞抿了口。
許是氣氛過于怪異,謝父眼睛一閃,腦子裡突然想到什麼,将話題一轉:“阿容學業學得如何了,我聽說,前兩天被父子誇了。”
他早就知道周雪安不是周渡夫婦親生女兒這件事,更何況外頭謠言沸沸揚揚,他既是想不知道也難,他之所以還願意讓秉實與其結親,有兩個原因,其一,周雪安這姑娘雖不是周家親生女兒,但在周渡夫婦這裡卻勝似親生,甚至對她比對親生女兒還要好些,就連周容也是一心護着這個姐姐,有周雪安這層關系在,謝府與周府的這層關系不會斷,其二,周雪安知書達理,雖容貌上稍遜一籌,但内院管家、才情學識皆是上佳,是上京裡排得上名号的姑娘,這樣一個姑娘倒也能堪配秉實。
提到學業,周容一臉的菜色。
說到這個,周渡夫婦就來氣。
周渡側眸冷肅的望了周容一眼。
周容低頭扒飯作鹌鹑狀。
姜靜歎了一口氣:“夫子是誇他了,可第二日他就将夫子氣的差點厥倒。”
謝父朗聲大笑:“少年郎心性終歸是頑皮些的,等再大些就好了。”
“但願吧。”
蟹黃那個話題沒人再提,周雪安懸着的心微微放了下來,她将雞蛋撥到一旁始終未動。
謝怍從頭到尾都沒看周雪安碗裡的炒雞蛋一眼。
入夜,周家人送謝怍父子倆出府。
謝父已上了馬車,周雪安在角落裡和謝怍說話。
周渡夫婦看到這幕與謝父說了一聲又吩咐多魚和周容留下來等周雪安,兩人便轉身回了府。
多魚站在離謝怍他們不遠處,二人的對話隐隐約約傳進她的耳朵。
周雪安看着眼前溫潤如玉的郎君,面上一半嬌羞一半不安。
“謝表哥,關于蟹黃這事......”她其實想說的不是蟹黃的事而是她身世的事。
謝怍神情無異:“今日是謝某大意了,往後日子還長,雪安在吃食、穿戴上的忌諱可慢慢一一說與謝某,至于其他事,謝某不在意也不重要。”
周雪安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面上似火雲在燒,嬌羞的“嗯”了一聲。
多魚身體無聊的靠在門邊。
謝怍上馬車離開,周雪安在身後福身:“謝表哥慢走。”
謝怍回頭與她遙遙相望。
片刻轉回視線,彎腰進入馬車。
旁邊的多魚見狀,朝那半個身子已進入到馬車裡的謝怍福身:“謝大人慢走。”
謝怍腳步一頓,随即進入馬車。
外面的人再也看不到謝怍的身影。
馬車駛離周府一段距離,主位上的謝父淡淡開口:“今日在周府,你中途離席去了哪?”
“去了一趟淨房。”
謝父目不轉睛望着他,片刻,收回視線,沒再多問,隻淡淡道:“雪安是個好姑娘,既然結了親就要一心一意的對人家,莫要傷了人家姑娘的心。”
謝怍眼裡有譏嘲閃過,垂眸掩住眸中情緒:“我明白。”
父子二人沒再說話,車廂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