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雲空說好的第二天就回城裡去,結果因為他半夜發起了高燒又在莊子上停了幾天。
喬雲空身邊的小厮忙着道謝,說是多虧賀姑娘送來的藥貼。
賀春言也是納悶,這藥貼既送過王紳,救了他一命,如今又給喬二郎用上,這喬二郎清醒過來,怕不是要和王紳一樣性情都變了?
想到這裡,她打了個哆嗦,希望這種事還是算了。
連日小雨終于放了晴,陽光底下還能嗅到濕潤泥土氣息。
喬雲空的病來的快去的也快,陽光下他冷沉沉的白面皮愈發如泠泠白玉,他正在走過來看向賀春言。
“賀姑娘,我來道聲謝。”
賀春言不禁挑眉,剛想說這還是頭回聽喬雲空說人話呢。
“我小妹之前說的那件事,賀姑娘可考慮清楚了?”
“我…”賀春言看他臉色蒼白,“你難道是同意了?”
“你有意退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如今我确實需要一個理由來擋了我父母親說的親事,這事不會被外人知道,倘若姑娘以後退親受阻,亦可向外人挑明,到時我上門求娶,自然可以擋了王家的親事…”
聽到這裡,賀春言忽然覺得這不失為一個辦法。
“你确定我能幫你擋了親事?”
“自然,受了姑娘的藥貼,有了緣起,就可以向别人講講故事了,我這人平常就拿這些打發時間。”
…………
賀春言有些猶豫,“你确定這件事暫且不會被外人知道,除非我需要那天?”
“家父家母中秋後即将啟程返回烏壘城,屆時京城隻有我和妹妹…不必擔憂。”
病去如抽絲,一場小病也讓喬雲空瘦削的臉更加露骨,他烏沉沉的大眼裡冒出來一絲笑影兒:“除非賀姑娘真的看上我,那時才麻煩了。”
賀春言頓時攢起個諷刺的微笑:“那請你放心,我這人一不看美色,二來喜歡啞巴,話多了煩人。”
喬雲空挑了挑眉,轉身上了馬。
“賀姑娘,回城了。”
三人一道進了城,喬月影拉着結盟的兩人去了明月居吃一頓,過幾日就要上學了,讓人不禁感歎快樂的時光總是易逝的,她要吃一頓好的,以此撫慰心情。
“太好了,你們二人終于聽我的了,我就說我這個主意不錯吧,兩全其美,早就說我哥和謝六郎一個樣子,婚戀艱難,有了你做由頭,也省的外人在我娘那裡說三道四…”
賀春言還是覺得,好兒戲,不過她之前想要和王紳退親說的那些話,也很兒戲,從春到夏末,她努力了這麼久,不過是蜉蝣撼大樹,兩家的父母完全沒影響啊。
“可是那時候若是借你二哥的事情來退親,會不會對王家有什麼影響啊?”
“有什麼影響,一家有女百家求,這道理誰沒聽過?”
賀春言道:“我答應了王紳,不要影響他…”
“影響不了的放心吧,至多我二哥落一個…那叫什麼什麼的名聲?”
“橫刀奪愛。”喬雲空挑一口玉芝豆腐進嘴裡,說了這四個字。
賀春言想,他不愧是愛看話本的。
接着又疑惑:“你們準備如何對父母講呢?”
“那還不簡單,隻說我二哥回京就對你一見鐘情,聽說你訂親便灰了心,可誰知前日在莊子裡生病,因着你的藥貼才救回一命,你和王紳又隻是口頭訂親,我二哥便堅定心意再推半年說親事,啧啧啧,我娘聽了一定感動,二哥,這像不像你看過的話本子?”
喬雲空看了她一眼,無所謂地說:“…不像,我喜歡看的都是不成的。”
“你們這個也不會成啊…”
三人正說着,忽然聽到隔壁走出來三位姑娘。
其中一個是白清然的聲音。
“我真不懂,王家怎麼會跟那樣一家訂親,賀春言要長相沒長相,要才華沒才華,也不曾聽過有什麼賢名啊…”
還能為什麼,還賢名,因為我是條鹹魚呗。
賀春言拉住生氣就要暴走的喬月影,“别生氣,說不定對我退親有幫助呢。”
又聽到另一女子說,“那日送林山長出城,賀家都沒人來,未婚夫到西京城去,賀春言送也不送,還是白妹妹準備好些東西,王夫人看到難倒不後悔與賀家訂親?”
去西京城而已,又不是去蒙古國,還需要人送。
賀春言仔細聽着,希望白清然說點什麼有用的。
隻聽白清然溫聲婉轉:“我那日也是想着王家哥哥坐車久了頭暈,才特地用薄荷香熏了一疊白帕,路上聞着好受些,你們不知道坐車久了最是頭暈胸悶,這還是王夫人告訴我的,王夫人待我極好,隻是王家哥哥已經訂了親,不宜多說。”
别人問天你說地,不過…王夫人教你用這套去關心王紳,這不就說明…王夫人也是滿意白清然的!
賀春言了然,心情忽然好起來,嘗了塊糕餅。
隻有喬月影還在悶着聲音生氣:“京城的人最是捧高踩低,讓人不恥,不就是白清然她爹做了吏部尚書嗎?也不用這般…”
賀春言笑道;“我不同意你說的,我可不覺得我是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