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誰訂親都一樣,标準的古代女子這時候就要開始繡嫁妝了,然而賀春言對此隻通半竅,所以她親娘宋夫人早就給她置辦好了。
“你說這上一次的東西,這次又用會不會有些不好啊?”宋夫人一邊看着嫁妝單子,一邊問旁邊的管事媽媽。
賀春言在一旁直言:“都能用,嫁誰都一樣,這些東西都一樣啊?”
宋夫人瞪一眼閑得長毛的賀春言:“當然不一樣,王家是文人,喬家是武官,事事都有差别,你這樣如何能嫁人,一邊去,這幾日又不讀書了?”
“林山長不來家了,你就偷了閑,明日你舅舅們回家,你小舅母也跟着回來,你還不去廚房備了明天的席?”
百無聊賴的賀春宴猛地站起來,“我怎麼不知道,我現在就去…”
廚娘孫大娘一看賀春言來了,笑說買了幾斤山楂,今日得閑給她做糖葫蘆吃,明兒就要忙起來了,又說最近京城流行脆糖稀裡裹上堅果碎,問賀春言喜歡什麼樣兒的。
賀春言笑嘻嘻地說:“榛子、瓜子仁、核桃仁的都來一些,明日舅舅們來吃晚飯也給他們也嘗嘗鮮…”
孫大娘在一邊做,賀春言就在一邊看着。
利落的孫大娘從果子裡挑出來模樣周正,有沒有蟲眼的,一一洗幹淨,用小刀子挖去果核與果蒂。
接着用削得幹淨的竹簽子,由上到下穿了八個紅亮的果子。
起鍋熬糖稀,發黃的糖稀溫度又高又粘稠,空氣裡都是甜蜜的味道。
賀春言看着糖稀,總想起自己還在現代的時候,經常和朋友吐槽,一串水果的糖葫蘆根本不叫糖葫蘆,是糖葫蘆的叛徒。
孫大娘是一把好手,拿出一串山楂串,輕輕伸進鍋裡,慢慢旋轉使得山楂果上都粘好一層晶瑩剔透的糖稀,又趁着夠熱,把糖葫蘆在核桃仁碎粒滾了一滾。
嘴裡還不忘調侃賀春言:“姑娘,看這白糖霜好不好,這是喬家上門時送的,比平常采買的□□糖塊好多了,又白又淨…”
賀春言假裝害羞,摸了一盤剛做好的糖葫蘆離開了廚房。
“我給朗哥兒拿去嘗嘗…”
賀春朗在離家不遠的李舉人家裡上學,如今比賀春言要勤快多了。
“朗哥兒呢?”
“小公子寫了大字,拿着去給隔壁周相看了…”
周相府?
也不知道是不是謝景初躲着她,這陣子冷雨陣陣,懶怠出門,竟然也沒聽到謝景初得讀書聲。
這春天就要考進士了也不開始讀書,啧啧啧,真是不求上進,和謝公子人設不符啊?
“竹心,你去廚房再撿些做好的糖葫蘆,我去給隔壁送一些…”
賀春言揣着食盒,就碰見出門偷懶買東西的吉祥。
“我小弟在周相那裡嗎?”
“沒呢,跟着我們公子看書呢,剛有客人上門,老爺和人說話呢。”
吉祥一臉笑容,熱情的有些奇怪。
賀春言想自己人緣什麼時候這麼好了,怪道吉祥天生是個笑臉人。
“你家中那幾隻貓呢…”
“有兩隻養在姥爺那邊,胡屠夫家的大肥狸花倒是窩在我們公子書房裡,正在窩在炕上,下雨的時候都不挪窩兒…”
賀春言想起那隻兇狸花就想笑:“那隻貓又饞又懶,肥得離譜,怕是你們府上夥食太好,它賴在這裡了…”
“胡屠夫家裡夥食也不差啊…”
賀春言聽了這話不禁笑起來。
進了東邊院,就聽見謝景初正在教賀春朗讀論語,聽到的那一刻,賀春言就覺得這魔音穿耳的似曾相識,把食盒給吉祥。
“我不進去了,你給他們送進去吧。”
吉祥正想着怎麼留住她,隻聽一聲清脆響亮的:“姐姐!”
賀春言本想着死道友不死貧道,可又聽着賀春朗喊她聲音中暗含兩分欣喜三分哀求五分焦急,不停也停住了。
謝景初聲音一頓,僵住了片刻。
這是謝景初讀書的院子,院内青竹森森,在夏日裡格外陰涼,隻是到了秋冬時節,苦竹老綠,冷風穿過,耳邊盡是蕭瑟之聲。
賀春言不知道怎麼的,進了書房,覺得謝景初也跟門口的苦竹似的,平白頹唐了。
“謝師兄,我家廚娘做了糖葫蘆,你吃點,上面還撒了一圈核桃仁…”
賀春朗讀書讀得小臉蠟黃,拿了兩串說去給周爺爺嘗嘗。
太可怕了。
他在李舉人家裡讀了一天書,本想拿着新寫的大字找周爺爺誇誇的,結果周爺爺有事,喊謝哥哥陪他,誰成想又是問他論語學到哪裡,意思懂不懂,幸虧姐姐來了。
“謝師兄,你這是打算教我們全家啊…”
謝景初方才思緒萬千,此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會…”
“嘗嘗吧…”
吉祥捧了熱茶去而又返,看着自家公子幹着急。
“這糖葫蘆做的真好,還撒滿了…”
“核桃仁,補腦子的…”
吉祥看着自家公子一動不動,看着一點也不給面子,心知他是因為拿起來吃姿态不雅,尤其還在賀姑娘面前。
趕緊上前,拿出幹淨的小刀,将裹滿糖稀和核桃仁的山楂果剝了下來。
賀春言心裡想,謝六郎真是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