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立方米的聖水泡了一次澡之後就被放掉,工作人員操作得很心疼。
有人想偷點拿去賣,悄悄拿儀器檢測了裡面的聖光含量,居然所剩無幾,和普通的水沒什麼差異了。
遺憾之餘,他們琢磨着可能是聿一用了什麼儀器将裡面的聖光收集起來,所以才消耗這麼快。
誰都不會聯想到是一個神女将這些聖光全部吸收入體内,畢竟從來沒有任何神女幹過這樣瘋狂的事情。
夢無雙身輕如燕地跳到聿一辦公樓的台階上,感受着自己逐漸熟悉的嶄新的狀态,在晨跑的修者大喊一二一的聲音中,迎着初陽深吸一口氣新鮮的空氣。
陽光被秋日的清晨薄霧層層疊疊過濾,鋪亮了她精巧的臉蛋,搖曳的光彩暈染在她頭發輪廓上,俏皮又活潑。
她抱着煤球歪頭輕聲道:“早上剛剛得到監獄的消息,師父還有兩個月就要出獄啦,到時候煤球就可以見到照顧我十年的師父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啦。”
煤球小小一隻,窩在她懷裡睡覺,沒有回她。
消息是她從山底監獄的官網上看的,每批刑滿釋放的人員都會在網上公布出來,她看到下一批兩個月之後出獄的名單中有李姰的名字。
當初選擇來83号區當神女,其一是因為恰好83号區提前召開神女選拔賽,其二是因為李姰經常和她說在83号區的美好日子,昔日的同伴師長,同隊的神女以及打過的噩獸。
李姰經常一邊說這些,一邊露出懷念的神情,但是更深層次的是一些難以描述的哀傷。
因為李姰坐牢的原因是做噩夢,噩獸吃了自己的三個修者隊友和一個普通人,最後還是她的神女隊長在緊急關頭将她喚醒,才聯手打敗了噩獸。
她被判處了十二年有期徒刑,年紀輕輕就被關進了不見天日的大牢。
夢無雙很能體會她的心情,最開始她還沒搞清楚自己父母到底是誰殺的時候,也真以為是自己做噩夢殺了父母,愧疚像海水淹沒了她,悲傷整夜整夜壓迫着心髒,睡不着覺。
師父有時候會在夜裡睡不着覺的時候說她的隊長是個很有能力的神女,從前她們關系極好,連睡覺都是一個被窩,如今隊長卻是一次都沒有來探過監、寫過信給她。
她知道隊長恨她怨她,是她害死了另外三個隊友。可是,她很想再去看一眼隊長,不說話,不相認,就一眼。
夢無雙離開山底監獄的那天問李姰,“師父,你的隊長叫什麼名字,如果有機會,我代你去看看?”
“不用,83号區是個偏僻的小安全區,你應該不會去的。我刑期也快滿了,到時候我自己去看。”
李姰說這話的時候,冷靜的雙目中罕見充滿了期待,十二年的牢獄也澆不滅她如火炬般點燃的心髒。
夢無雙想到了李姰要找曾經的隊長,這位隊長肯定現在還在管理局服役。
她頭一次動了搜索一下師父過往平生事迹的念頭,看看讓師父牽腸挂肚的究竟是哪位神女。
内網上搜了一下,很快她就找到了當年轟轟烈烈的污染區修者做噩夢殺隊友事件。
點開一看,她瞳孔猛縮,手指瞬間收緊,懷中的小貓感受到了異樣,從她懷裡跳了下去。
而她沒去看煤球,一直緊盯着搜到的那些信息,其中有個很眼熟的名字。
神女原甜……
“喵嗚~”煤球發出了甜膩的貓叫,一道陰影被陽光斜斜打過來,落在夢無雙的手背上,一片陰涼。
她愣愣擡首去看,看到了站在台階下的穿着棕色風衣的男人,劍眉星目,微斂着眼。
是許星言,抱着她的貓,棱骨分明的大手托着小貓的身軀,黑白交錯得分明。
是他親手将原甜的屍體帶回安全區。
師父心心念念的隊長,原來就死在她即将出獄的四個月前,天人兩隔,就算出獄,也再也見不到了。
夢無雙心髒悶悶的,為不知道真相的師父難過,也為即将知道真相的師父擔憂。
許星言大病初愈,臉色依舊蒼白,如寒風中挺立的青松,高直的脊背撐起挺括的披風,結果高冷的形象被懷裡軟乎乎的小貓給破壞掉了,小叛徒煤球用頭開心地蹭着許星言的掌心和胸膛。
“煤球,回來。”夢無雙喊了聲。
小貓不情不願跳下許星言的懷抱,一步三回頭回到夢無雙腳邊。
“煤球?”許星言壓低聲音喊了聲,如同春雨打在竹葉上清脆的嘀嗒聲。
她的小貓還歡快回應了一聲。
夢無雙:“……”
她默默瞪了眼煤球,就這麼喜歡人家嗎?
“你的傷好了?”夢無雙随便扯了個話題。
“嗯,現在綠蘿在上課。”許星言雙手插在風衣口袋中,長腿往上走了兩個台階,與夢無雙站定到一處。
夢無雙:……不是,咱倆關系好嗎你就站我旁邊?
其實夢無雙個子不矮的,十六歲就有一米六五,以後還能再長,但是許星言一個一米九的大高個往旁邊一站,她感覺自己隻能看到他的肩膀。
天塌下來先把他給壓死,她心中嘀咕着。
不知道是離得太近了還是因為秋天的早上太冷了,又或者她泡了聖水澡之後太敏銳了,居然感覺到許星言身上灼熱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