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坂田朋香認為裴青春是真正對圍棋上心了,事實也的确如此,隻不過,裴青春雖說心裡已經隐隐有了想法,但是你讓她馬上付之行動卻也不太可能,蓋因她這個人太佛了,什麼事都不急不慢地,喜歡所謂的“随緣”。
因此啊,别看裴青春忽然就開始對每一次對弈上心了,但本質上對于考慮報名職業棋士考試,或者跟父母商量成為職業棋士的進度依舊還是最初的起點。
“小春,你到底怎麼想的呀?要不要參加職業棋士考試啊?”
佐為雖說已經決定要順着裴青春的步調來,但是看着孩子她每天按部就班沒有一點突破的生活,心裡還是會急的,這不,晚上和裴青春用計時鐘正兒八經對弈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問這不省心的孩子。
“我不是在考慮嘛...”
裴青春拿着白子想了想,下在了天元,抽空回答他。
“哎喲你這...”
佐為眼睜睜地看着孩子把白子下在了莫名其妙的地方,脫口而出:
“你這是手抽筋了?”
左下角還沒圍好地呢就獅子開大口占山為王了?
“胡說八道。”
裴青春好正思考着下幾步的棋路,聽到佐為的話,她哼哼唧唧地反駁。
“好好好,是我胡說,那我還是下這裡。”
八之七,打吃。
佐為能對自家的豬崽子說什麼呢?說不了什麼,裴青春是個可愛的女孩子,還是自然而然就戳中所有人萌點的女孩子,雖然棋路有時候過于粗暴(佐為:其實是粗魯...),棋型的美感也此一時彼一時,但還好她學棋的精神還是積極向上的。比起當年進藤光被趕鴨子上架的學習,藤原佐為覺得裴青春已經很自覺了。
所以他決定還是把她沒站穩的白子吃掉,嗯,這才是教育孩子的正确方式。
裴青春沒有管那幾顆已經沒有活路的白子,專心緻志地開墾新地,那認真的神态讓藤原佐為也決定暫且不問關于職業考試的事情,而是以鼓勵的心态繼續和裴青春你來我往。
中盤的時候,看着中間的缺口,藤原佐為原本想指揮裴青春放下棋子的手頓了頓。
這是...
他陷入了沉思。
常理來說,他若在此時将手中的黑棋下在此處,必然是精妙的一手“斷”,直接切斷裴青春白子的地盤。然而...直覺告訴他,他不能下在這裡。
因為...裴青春在幾十手前下在天元的那顆被他認為是“手抽筋” 的白子将會發揮出巨大的作業,一旦他下出一手斷,位于天元的白子便成了連接右邊白子的橋,他将失去此處對黑棋的控制。
“小春...”
他停下了想指揮對方落子的動作,看着對面的少女,裴青春的眼神沒有離開過棋盤,眼睛一直在看着盤面,藤原佐為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正在不斷地計算着下一步。
這個少女已經初步擁有了一個沖段少年該有的神态。
藤原佐為忽然覺得很高興:是他想當然了,因為曾經的進藤光花了一年多才算是真正地進入了圍棋的世界,他便以為裴青春也應該如此。然而他忘記了,裴青春和進藤光還是不同的,她從小就學習圍棋,隻要有一位能開導她的老師讓她沉下心來學習,她的進步就會産生質的飛躍。
“我輸了。”
藤原佐為爽快地投子認輸,卻讓裴青春一臉懵:
“啊?才下到中盤啊。”
她一臉不可思議地看了看佐為,又看了看盤面,伸手指着左上的地盤:
“這裡還可以争一下呢。”
“有些晚了哦。”
藤原佐為指了指牆上的時鐘,已經是晚上十點四十了。
“而且,你明天不是還要去找赤司小姐下棋嗎?”
“哦,對,你不說我都忘記了。”
裴青春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的确約了赤司玉子明天一起下棋來着。明天是周末,赤司玉子說她們可以去圍棋會所下棋,而且那個圍棋會所還是塔矢亮的父親,塔失名人開的。藤原佐為對這個叫做“紫水圍棋會所”的棋館一點也不陌生,一聽說是這個圍棋會所,就激動地跟裴青春說這個棋館就是進藤光和塔矢亮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也是他藤原佐為用一局棋讓塔矢亮感受到了什麼叫“高山仰止”。
裴青春拗不過佐為想要故地重遊的心态,再加上自己也很好奇,所以也就答應了赤司玉子的邀約,兩人決定明早十點半在那裡碰面。
“晚安啦,佐為。”
不想留黑眼圈的裴小豬老實地躺床上了,一邊閉眼一邊對身邊的千年大可愛道晚安。
“嗯,晚安哦,小春。”
絕代風華的棋神溫柔地回應了她,随後靜靜地看着窗外,臉上的笑容含蓄卻又松弛,像是天上的明月光落在了秋水之上,又因着池中魚兒嬉戲的調皮而泛起淺淺的波瀾。
赤司玉子和裴青春兩個人約在早上也是有一定的原因的,或許這可以說是兩個人無言的默契吧,當赤司玉子問裴青春是不是做好了準備有可能不吃飯的時候,裴青春說可以吃了飯再繼續下,赤司玉子就輕笑一聲說“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