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和裴青春一樣是個社會考生,但他的棋路甚至比裴青春還要野路子,并且來勢洶湧,一點退路都不會給。如果說裴青春還會顧及一些盤面的美感,那麼今天的對手則是完全不在意地形和地基,隻按自己想要的方式去下,強勢地引導整個棋路的走向,讓對方不得不被牽着鼻子走。
裴青春一開始還會遵循着一些傳統,想要展現一個好看的定式,誰知對方并不按理出牌,即便她很快就進行了亡羊補牢,但也彌補不了之前意圖犧牲兩子搶占對方地盤的情形。
“呼......”
裴青春長籲一口氣。
那兩顆白子白白犧牲了。
她輸了,即使在午休前才剛剛進入收官,但以她目前的驗算能力,她已經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彌補不了那兩子的差距。
看來今天她有些過于武斷了。
雖然至今她隻是兩勝一敗,但無論如何,接下來的那一局她就必須抱着赢下的心态了。
想清楚這一點,裴青春幹脆地喝完了自己面前的拉面湯,拿着紙巾擦了擦嘴,起身:
“佐為,我要回去認輸了。”
“嗯,看清局勢也是很重要的。”
藤原佐為并沒有因為裴青春說要認輸而感到遺憾,因為他明白這是此時的裴青春能看到的棋盤的未來,雖然對于他本人而言,讓那盤棋起死回生也并不難,但下棋的人是裴青春,既然裴青春本人做了決定,他也不會去幹預。
她需要成長,而他有預感,這個成長不會很慢。
“你今天輸了?”
晚上和赤司玉子通話的時候,對方聽着她平靜的語氣,一時間有點難以把此刻的裴青春和那個一輸了棋就嘤嘤哭的形象想到一起。
“你聽上去好像挺平靜。”
“嗯,可能因為最近特訓輸得多吧。”
裴青春的右手無意識地敲擊着棋盤盤面,一邊看着眼前複盤的棋面,眼神在劃過某一處時忽然一頓。
“喂?嗯?”
赤司玉子忽然發現話筒對面靜止了,她叫了幾聲,然後懷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發現通話還通着,隻是對方沒有聲音了。
是睡着了嗎?
她皺了皺眉,剛想挂斷電話,卻聽見了少女細細的,帶着一絲不确定但又好像壓抑着亢奮的聲音:
“我...我好像發現了一條生路...”
嗯?
赤司玉子忍不住反問:
“什麼生路?”
“.......”
裴青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棋盤,右手拾取一顆白子,輕輕地放置在了右上角的某個虎口的旁邊,頃刻之間,盤面一下子發生了改變。
白子被盤活了。
“這......”
她有些不敢确定,忍不住擡眼看了一眼藤原佐為,卻看到了對方那含笑的眼神,她便确定了。
“玉子,我剛剛突然發現了可以救活白子的道路,我等會把棋面拍給你。”
她按耐不住興奮,難掩激動地說:
“玉子,我好像又有長進了。”
“啊...那挺好的。”
赤司玉子被裴青春這忽然就從低到高的情緒變化打了個措手不及,隻能是平平地應和。
雙方挂了電話,裴青春把盤面拍給了她,随後放下了手機,看着藤原佐為,灰藍的眼睛裡再一次燃起星星之火:
“佐為,我決定了,下一次我不會再那麼輕易認輸的。”
“很好。”
藤原佐為展開扇子遮住了上揚的唇角。
他就說嘛,這個孩子的成長,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