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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行歌算是明白了,眼前這個人跟過去在神殿裡恨不得抱着薩迦蛇神像一起睡了的狂熱祭祀簡直一模一樣。近乎癫狂的相信蛇神的偉大,沉迷于辰月王族的血統傳說,那這樣的人一定恨他入骨髓,畢竟當年西洲大亂,辰月覆亡,哪一件都跟他脫不了幹系。謝行歌當年可以把薩迦神殿的偉大榮光和萬古傳說都扔到地上踩了。
“你這樣的大概率是失心瘋,蛇神薩迦的故事在西州人人皆知,但是從千年前西洲就烽煙不斷,屠戮不絕,一群人不思生産對着一堆石頭跪拜,編出一個個皆一個故事,說出一個個接一個的謊言,神什麼時候庇佑過西洲,辰月王族又什麼時候有過為王為君的擔當?信這些東西有什麼用?你這樣的我當年見多了,練了一輩子的功修了一輩子的香術,最後鐵騎一過,血肉之軀炸開的樣子與凡人又有什麼不同。”謝行歌言語間全是譏諷以及對這些祭祀狂熱所在的不屑:“祭祀們念了一輩子的經,可是我殺這些人的時候誰也沒有神明庇佑。閣下不如早點脫身,從薩迦神殿的爛泥裡爬出去,也許還能得個善終。”
“五年前泠公子與臨川王甯淵帶着碧血營攻破上林城的時候你想過給辰月人一個善終麼?你在上林幹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血淋淋的?需要我幫你回憶麼?隻是可惜啊,泠公子,永甯公主還是死了,你什麼都救不回來,這樣想來又何嘗不是報應?這是神賜的懲罰。”那個聲音很平靜,但是卻又帶着些許隐忍的癫狂,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刺激謝行歌,雖然看上去很蠢但是這很有用。
謝行歌如墨般漆黑一片的眸子裡染上了異色,他平靜的眼波下是洶湧的暗流:“閣下設下圈套,用阿勒岱引我到這裡來不會就是為了跟我說上這麼幾句話吧?”
“我隻是想看看你的眼睛,不過可惜了,什麼都沒有了,辰月王族被你屠戮一空,這樣青碧色的光輝再也看不見了。”高台上的人歎息了一聲,落在謝行歌肩頭:“現在要你來,隻是為了殺你啊,你死了就沒有人再追究下去了,不好意思今日你回不去了。你以為那些香是用來對付人牲的麼?其實啊,那是你們大祭司過去太守舊了,多好的東西白白浪費......”
那個人離開了,就像煙霧一樣消失,隻留下謝行歌一個人站在神樓下,四周寂寂無聲,不過很快他就聽見了指甲劃過樓闆的聲音,很多,很多,抽出竹刃橫在身前,劍光一閃,他切斷了某種不知道還能不能稱作人的東西的氣管,呼哧呼哧的聲音在他耳邊環繞,極大的幹擾了他判斷方向,他知道很多這種東西在向他爬過來,但是他當務之急是一定要找到那個在神樓上說話的人。
隻有他才有可能解釋當年薩迦神殿到底做了什麼!!!
有血肉被撕裂的味道,鼻尖是濃烈的藥香混着血腥,這股味道如夢魇一樣圍繞着謝行歌的整個少年時代,這是大祭司煉藥失敗的産物,這些東西都是失敗的藥人,在上林城的薩迦神殿地底全是這樣的東西,日夜哀嚎,這些東西是不死不休的。
謝行歌淺青色的衣衫上沾滿了帶有腐敗氣味的鮮血,但是穿過層層樓宇,他抓住了一個人的衣擺。
原來,那個人始終沒有離去,他冷眼看着謝行歌面無表情地撕碎每一個撲上去的藥人,真是有意思,他看的很開心:“恩?泠公子,你弄髒我的衣服了。”
“你是誰?”謝行歌一字一句的問他:“我認識神殿裡的每一個人,你不是大薩迦神殿裡的人。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