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歌一直盤算着蘭溪的身份,隻是也沒想到是控弦司中僅次于指揮使的執事,謝行歌頓時隻覺得頭疼,早知道當初不如把蘭溪藥死了算了,何至于有今日的麻煩。執事這個級别在控弦司衛中太過顯赫,現在的他得罪不起,反而惹出了不少麻煩。
“收起你那副後悔殺了我的表情,謝大夫,有些事錯過了可就再沒機會了。”蘭溪拉起謝行歌的手,兩個人從神樓上下去,蘭溪還不忘提醒謝行歌:“小心。”
謝行歌也沒有拒絕,他也想看看這些藥人,也許會有夜聽白的線索,隻是翻看了幾句屍體之後所獲寥寥,隻能确定這些人應該确實都是壯年男子,是不是出自軍營就不好說了,但是話又說回來,在滄州這樣的軍鎮重地擄掠将士,那豈不是不想活了?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這些藥人身上都用過香術,沒什麼好說的,神殿裡的手段,祭祀們都會,這樣的技法除了不該出現在滄州看不出别的。”
“香術是辰月的不傳秘術,西洲各國都有偷學的,這些能看出來曆麼?”
“這就是辰月的香術,手法非常的老派且正統,一般來說隻有辰月上林城裡的祭祀才會這樣的手段,可是上林城破之時大薩迦神殿就被碧血營圍了,神殿祭祀沒有走脫的可能,後來清查之時,所有在冊的祭祀都在神殿之中,一直被囚禁到今日。别的事你們控弦司知道的應該比我多,所以我認為這種手段不該出現在滄州,蘭大公子,我知道的也就這些了。”
“辰月香術到底是什麼東西?在西州人人都知道辰月的香術能通幽冥?勾連陰陽兩界?”
謝行歌輕嗤一聲:“什麼話,人死了就是死了,世上哪真有返魂香這種東西,不過千百年來薩迦神殿的祭祀們的确從香料中得到了某種力量,具體是什麼不好說,但是看起來祭祀們掌握了某種的規律實現了某些目的,在西州諸國之中,皇族跟神殿比起來很多時候都不值一提,辰月王族特殊一些不過也就這麼回事,軍國大事還是以大祭司說了算。我覺得這種東西,跟南疆的蠱應該也差不多,是一種外人不得其法的毒而已。”
掌印使也點頭,他應該是事前研究過西州一帶盛行的香術,所以對謝行歌的話也很認同,他從這些藥人的身上取了些血:“大人,這裡一共八十三人,都是壯年男子,從身上的痕迹來看應該是常年軍旅之人,在滄州隻有北大營才能尋到這樣多的壯年男子。”
謝行歌好奇問:“滄州雖然多是老弱,但是也常有商隊往來行商,商隊中也多是壯年男子,你如何确定一定是北大營麼?”
掌印使在控弦司中一般專司書吏和查探,身上的乖戾之氣輕些對謝行歌也很友善,既然聽見人有疑那自然是要回答的:“這位公子有所不知,胤朝軍中各個大營因主帥不同所以訓練的方式也不盡相同,雖然都是青壯年男子,但是碧血營出身和北大營出身在肌肉上一定會有差别,至于商隊他們常年走馬,下肢應該會更強健些,而上肢則不應該像這些藥人一樣,這是常年拿兵器和弓箭的樣子,所以這些人一定是北大營裡的。”
“我調控弦司衛是來找你的,我推測你會北上滄州所以我們走玉衡故道先你一步到了滄州,之後北大營主帥蘇傳芳來求控弦司,說這數月以來常有将士失蹤,我一開始以為是蘇傳芳嚴苛,将士受不了軍營之苦私逃了,可是查了之後才發現有蹊跷。”
謝行歌明白了:“擄掠将士,這件事瞞不住,軍中必然有風言風語,你們控弦司厲害,追查幾日就找到了這裡,可這對北大營來說也是如此,嚴控商路,層層盤查。被擄掠的将士出不去,滄州就這麼大點地方,北大營至少有五萬人,就算是把滄州的雪從上到下篩一遍也都夠了,何必來求控弦司?”
蘭溪失笑,果然瞞不過他,泠公子名滿天下,聰明是必然的。
“咱們還出得去麼?”謝行歌冷笑一聲,眉眼間浮起一絲郁氣:“五萬人,把我們活埋都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