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
“八哥。”甯淵臉上有些許的驚喜,臉上的笑意也多添了幾分真心實意,齊王是個難得的實在人,跟他相處是舒服的。
齊王摟着他的肩膀,一臉不羁随性的撩了撩眼前的劉海:“九兒我告訴你,我是你哥,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經的喊八哥,喊得就像在叫隻鳥?!我告訴你啊,現在我可是正兒八經的齊王,開衙建府的,我王妃都娶了。”
“知道了。”甯淵任由齊王拉着他往另一邊去,他們兩個人還能自己說些話,不必混在人堆裡看太子的臉色。
“八哥,将離一個人在亭子裡,這會兒怎麼有人過去了。”甯淵不着痕迹的問:“剛剛辰月長王子想跟他說幾句話都被怼出來了,我看着這脾氣不好相處,還有人上杆子去巴結?”
“那泠公子何止的不好相處,太子殿下在他哪都沒讨到什麼便宜,東西說砸就砸,一句話不合就大打出手,誰的面子都敢甩。可是老爺子慣着,誰敢為難他。那人啊......老爺子身邊的紅人,大大紅人,泠公子引薦的,你看看,這不就是毫不避諱嗎?”
“戶部侍郎加授太子少師那個?”
“什麼叫那個?!方大人少年英才,策論戶科民事農桑就沒有他不會不知道的,不管什麼事他的看法總能正合老爺子的心,我告訴你啊,我知道你這種身份呢看不上泠公子,咱們也不知道除了那張臉老爺子到底喜歡他什麼,但是現在咱們都得罪不起他,你是不知道去年的時候老六上書彈劾将離,這折子剛遞上去沒幾天,親王的爵位都被老爺子一起發落,從頭到腳全撸幹淨了,現在都還賦閑在家,今天要不是國宴,他都來不了,九兒,咱們呢老老實實的,你是大勝歸來肯定有賞賜,咱們把王封了,别的以後再說。”
甯淵笑了笑:“知道了,謝八哥提醒。”
天氣不好,很快夜幕沉沉而降,所有人開始入席,皇子們分列兩側,甯淵往他的斜前方看去,那個位子是将離的,僅次于太子的位子。
暄甯是辰月正使帶着副使與随官坐在皇子們的下首,殿内隻有将離拿酒盞當當當砸栗子的聲音,聽得人心煩,也不合規矩,但是卻沒有人敢說出來。
過了許久才有内官的唱禮聲傳來,明帝和皇後相攜而來,這位張皇後已經是本朝的第三位皇後了,她還很年輕,她的長女不過将笄之年,她的兒子不過十歲,她帶着純金墜着紅寶石的步搖,額頭上描着精細的花钿,整個人依舊如花一般嬌豔,但是她的目光卻已經開始老去了,她的容顔不曾枯萎但是她的心已經被這個座望不到頭的宮城鎖住了。
明帝上了年紀,但是他身形修長巨姣,不怒自威,比起盛年的皇後,他更顯得從容。
所有人匍匐在明帝的腳下行禮,樂已起,宴已開,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着按部就班的規程,好沒意思。
“都起來吧。”
“臣等謝陛下。”
聽着一群人你來我往地歌功頌德,将離迷迷糊糊間是真的困了,明帝看将離沒怎麼吃東西便讓李英給将離把桌子的甜湯送了去。可是将離挑剔,嘗了一口就推到了一邊。
這已經是極放肆了,明帝卻覺得有趣,饒有興緻地哄他:“來說說,今日的禦膳都不合你胃口?”
将離懶洋洋地回答:“這是招待辰月使臣的國宴,都是西北菜,我吃不慣。”
皇後眉頭輕鎖,案幾下的手指死死地絞着手絹,眸光落在将離的臉上:“這樣啊,是本宮考慮不周,你是個孩子心性,喜歡甜的。傳本宮的旨意,給泠......給二王子按江南口味做些吃食來。”
“謝娘娘。”将離連起身謝恩的樣子都懶得做,開口道謝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倒像是皇後求着他吃些東西一樣。
明帝還提醒皇後道:“就算是甜的也該清淡些,阿離的病剛好,還在吃藥,太甜的沖了藥性就不好了。”
“是,臣妾知道。”
一場插曲過,衆人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個個幹笑着,皇後的難堪與别人終究是無關的,誰在乎?
隻有暄甯,他的神色平靜,眼神卻在這宴間的衆人之間來回的飄蕩,他似乎在留意什麼。
突然間,明帝應該是終于想起了他剛剛大破北涼的兒子,提了酒盞,對甯淵道:“老九也快十年沒有回天啟了吧,長大了。”
其實已經十年十個月零七天了,隻是皇帝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