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她對嘉帝後宮裡那些美人們也不是個個都熟悉,但對這位戴妃倒是熟面孔,她還知道去找她。
喜梨原本在後頭跟着,一聽就連忙上前給她領路。
她和喜桃誰也沒提明明昨天一大早,趙時昨還去人家宮裡鬧了那麼大的一出,把那群娘娘們可吓得夠嗆,聽說昨天太醫院裡的諸位大人們可忙碌了,去了這個宮轉頭又得往那個殿跑,全是受驚的。
趙時昨到戴妃宮裡來的時候,戴妃正靠在榻上把玩着一顆東珠,一張明豔的美人臉白裡透紅,絲毫不見昨日被吓得唇色都白了的模樣。
一旁的大宮女還在說着話哄她開心:“皇上一大早就讓人送來了這些,想必是一直在擔憂着娘娘,隻是國務繁忙無從抽身……”
趙時昨就在這時候擡腳走了進來。
這宮裡但凡待的時間久些的就都知道她不喜喧鬧,尤其是那些請安的聲音,她聽着便覺得煩,以至于趙時昨每次往哪裡去了,非要到了跟前,别人才知曉是她來了,除了嘉帝和太後那邊,其他人總要被她的突然出現吓得半死。
今日的戴妃也是如此,前一刻還在笑呢,下一瞬看見趙時昨一身黑袍進來,吓得手裡的東珠都掉了,正巧砸在她鼻根上,砸的那裡瞬間紅了一塊,她眼淚水都出來了。
可她也不敢多耽擱,一邊忍着淚一邊自己從榻上起了身。
至于她的大宮女,早在見着趙時昨進來時就已經吓得跪在了地上,哪裡還敢起身去攙扶她。
趙時昨幾步走近,先是瞥了一眼滾落在地上的東珠,很快便移開了眼,盯着戴妃看了看,轉身在一邊椅子上坐下了。
她坐的随意,曲着一條腿踩在椅子上,随口問:“你方才在笑什麼?本宮進來便瞧見你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戴妃前一刻還因為她突然過來驚的臉色有些發白,此刻聽她這麼一說,若非趙時昨還在,她都要叫人去端銅鏡過來了。
她真笑成那樣了?那得多難看呐!戴妃不敢想,臉也漲紅了。
趙時昨過來可不是來看她變臉的,問出來的話得不到回複,她便有些不耐煩,指節微曲敲了敲椅子扶手。
戴妃立馬回過神來了,也不敢扯别的什麼借口,老老實實回答:“昨日妾身有些受驚,身體不大好,皇上一早便讓人送來了一些小玩意兒,妾身方才就是在看那些……”
“你昨日也病了?”趙時昨身體微微坐正了一些,盯着她問。
她目光落在戴妃臉上,左看右看,除了對方鼻梁上方才被東珠砸的那一道紅印以外,怎麼看都不像是生過病的模樣,氣色紅潤,看着倒比未央宮裡那個沒病時氣色還要好。
趙時昨頓時覺得李德海說的話還是可信的。
戴妃被她問的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其實也不算是病,就是有些受驚吓,至于為何受驚吓,那不還是跟面前這位有關麼?
但這話戴妃可不敢說出口。
趙時昨見她點頭便更滿意了,又問:“皇兄叫人給你送了什麼來?拿來給本宮看看。”
語氣沒有絲毫問詢的意思,幾乎在她開口時,喜桃和喜梨便已經去找人收拾出來了。
若是嘉帝在,又得罵她匪徒似的。
戴妃有些急,卻又不敢叫人攔下,隻得跟在一旁打轉,一邊打轉一邊強顔歡笑:“殿下最得皇上寵愛,妾身這些玩意兒怎麼入得了殿下的眼……”
趙時昨确實不太能看得上,掃了一眼,心裡有數了。
但她還是朝戴妃問:“皇兄給你送了這些,你便這麼高興?病都好了?”
戴妃不由自主露出笑,連聲音都自然溫柔了許多:“這是自然,知道皇上心裡惦記着妾身,那可比什麼良藥都有用,殿下或許如今還不懂,等日後……”
說起這些,戴妃嘴就停不下來了,反倒連帶着對趙時昨的畏懼都輕了幾分。
她還在說着,趙時昨卻已經沒了耐心聽下去,直接起了身,大步朝外面走。
往外走時,她就在問:“皇兄往日裡往本宮宮裡塞的那些東西如今都在何處?”
“都在殿下的私庫裡好好放着呢,殿下可要看看?”喜梨一猜就知道她要做什麼,忍不住笑起來。
趙時昨應了一聲,卻沒回自己宮裡,反倒去了未央宮。
此時已是下午,謝絕衣在她走後沒多久便已經醒了,似乎是那碗藥真起了作用,也或許是睡了這一覺将精神養回來了一些,她已經下了床,正坐在窗邊看書。
喜鵲兒也在,把兔子全給搬進來了。
趙時昨進來時就看見坐在窗邊的美人……還有滿屋的兔子。
其中一隻兔子往她這邊一蹦,一頭撞在了她的腿上,竟是撞的四腳朝天,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趙時昨腳步一頓,低頭瞪着這隻兔子。
好在兔子沒真給撞死,就是撞暈了過去,很快就醒了,蹦蹦跳跳着往一邊跑。
喜鵲兒就在後頭追。
“這兔子怎麼和你似的?”趙時昨收回視線,走向窗邊的謝絕衣。
謝絕衣今日穿了一身淺色的衣裳,外頭還披着一件鬥篷,懷裡甚至還放了手爐。
趙時昨便覺得,這人看着怎麼比她的兔子還脆弱。
謝絕衣見她過來也沒動彈,依舊坐着,但手裡的書已經放下了,聽見她的話下意識看了地上的兔子一眼,沒接她的話,隻輕輕喊了一聲:“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