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巴上,宋聞簡昏昏欲睡。
昨天得知自己要去隔壁市,宋聞簡特地找機會溜出去和雷彪碰了個面。
這幾天雷彪沒有主動聯系過他,他大概也能猜到是沒什麼進展,但還是想詢問一番,順便給他透露他們的行程,以表忠心。
反正,宋聞簡已經看透了,雷彪虎得很,好忽悠,也打不過宋聞璟,不用擔心他弄出什麼幺蛾子。
見到雷彪簡單說了幾句,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據雷彪所說,他讓老家是石青村的小弟們回家打探了一圈,發現有一戶人家對“江序”這個名字反應不太一樣。
因為小弟還在打探,所以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雷彪隻告訴宋聞簡,那戶人家的戶主名為江淮遠。
“江淮遠。”
宋聞簡看着窗外頻閃而過的風景,在心底默念着這個名字。
他已經下定決心,等他這趟回去,就必須加快進度了,他在宋家待的越久,以後說出真相就越殘酷。
對自己,對宋聞璟,對宋南,都是折磨。
昏昏沉沉睡過去,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了宋聞璟的肩膀上,宋聞簡感覺有人在夢裡呼喚自己的名字。
睜眼就發現窗外的天已經是濃厚的墨藍色,大巴車車廂内的車載燈開着,光線昏暗。
“快到了嗎?”
他開口,嗓子有些幹啞,一瓶水就已經擰開瓶蓋遞到了他面前。
“謝謝哥哥。”
他拿着水杯喝了兩口,遇上車子急刹車,整個人失重沖出去,腦袋裝在前面的座椅靠背上,卻不疼。
原因無他,是宋聞璟将手掌墊在他的額頭處,抵擋了沖擊力。
車上不少人被這急刹車驚醒,車廂内頃刻間熱鬧起來,少數人罵罵咧咧傾述自己的不滿。
唯獨大莊,睡的死,歪着腦袋靠在椅背上嘴角流着口水。
“哥哥,你的手沒事吧?”
發現宋聞璟的手被自己撞得通紅,宋聞簡滿臉抱歉。
宋聞璟卻在他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接過水毫不避諱的喝了兩口,說道:“坐好,别摔着。”
他的坦然倒是讓宋聞簡有些不适應,心裡微微發酸,明知道礙于他如今的身份,宋聞璟不可能對他動情,可還是會因為他毫無波瀾的情緒而感到難過。
車在九點準時到達汽車站,宋聞璟喊醒沈莊,讓宋聞簡跟在身後拽緊他的衣角下車。
“阿璟!大莊!這裡!”
剛下車,宋聞簡就瞧見不遠處站着一個少年蹦着跳着朝他們揮手。
手裡攥着宋聞璟的衣角不敢有一絲松懈,其實宋聞簡從心底裡也是害怕出門的。
他怕流浪在外無盡的漫漫黑夜,也怕在某個角落重新遇到曾經監管他的打手,同樣也怕曾經某個被他偷過東西的陌生人認出他的臉。
這些,都會将他生拉硬拽進無邊的黑暗,讓他在宋聞璟面前失去所有尊嚴。
所以,他不敢掉以輕心。
走進些,宋聞簡這才看清唐文的長相,他個子和宋聞璟差不多,至少180以上,膚色偏黑,倒是和他有的一拼。
說起來,他來宋家之後,已經養白了些,也算得上是健康的小麥色,而不似從前黑的像個炭塊。
宋聞簡瞧着唐文的打扮,大概能猜到他們嘴裡的比賽是關于什麼的了。
十有八九是個體育有關,而他又穿着球服,大概率是籃球比賽。
“好久不見,怎麼樣?”
唐文瞟了眼宋聞簡,沖宋聞璟挑挑眉,顯然是在詢問他這個失蹤十年找回來的弟弟是不是個麻煩。
“還行。”
宋聞璟話音落,唐文剛準備攬住他的肩膀,胳膊就被宋聞簡擋下了。
“哥哥後背有傷,不能摟肩膀。”
“哦對忘了,習慣了。”
唐文倒是沒想到,宋聞璟這個突然找回來的弟弟這麼關心他。
“走吧,随便逛逛,吃完飯早點回旅館休息。”
唐文明天有比賽,所以今天晚上他們注定是不能在外面潇灑了,隻沿着市裡的護城河走了一圈,便回旅館了。
旅館是唐文提前訂好的,兩間标間,四個人需要分開睡。
宋聞簡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唐文說道:“讓弟弟跟着大莊睡吧,我想跟你聊聊球賽的事,幫我出出主意。”
宋聞璟聞言第一反應是看向宋聞簡,他的眼神平淡,看不出情緒上的波瀾,就在宋聞簡以為他會同意,已經耷拉下腦袋時,卻聽宋聞璟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你待會來我房間商量。”
這話的意思便是回絕了唐文的提議,拿着房卡看了眼房号,徑直走向樓梯。
沒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駐足回頭,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愣着做什麼?”
“奧,來了!”
宋聞簡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龇着大牙就跟上去,全然忽略旁邊的唐文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