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都停下了看着自家公子走近粉衣女子,對方卻沒有半點退縮,男子在離粉衣女子還有五六步的距離就停了下來,冷哼一聲道:“要不你和他換換?我對小娘子可不會這麼粗魯。”
小厮們聞言都附和地嘲諷道:“就是,要不你和乞丐換換。”
“我勸你還是别多管閑事了,我家公子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黃毛丫頭來管!”
粉衣女子直直地盯着眼前那個把玩着手中那塊玉的男子,溫柔卻不柔弱的聲音響起,“公子也無非是仗着人多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病人,可不見得有什麼真本事!”
“大膽!看見我們邵公子不下跪行禮也就算了還敢出言頂撞!我看你這小命是不想要了。”又是之前那個說話的小厮狗腿地沖到粉衣女子前面。
此話一出路人都倒吸了一口氣,誰人不知敢在天子腳下如此放肆的邵府公子,除了中書令邵盛之子邵晨還有誰?他可是當朝邵國公唯一的孫子,還有一個自入宮起就一直備受聖寵的姑姑邵貴妃。
粉衣女子一楞,眼眸更為冰冷,沒有絲毫畏懼,冷冷道:“難道你們還敢在天子腳下殺人嗎?”
“殺你一個還需要我家公子嗎?”
粉衣女子似乎有些厭惡,道:“你們眼裡可還有王法?”
“王法?我家公子就是王法!”小厮說着就要上前動手。
“敢在天子腳下自稱王法,敢問是哪門哪府有如此大的威風?”沈安甯帶着阿月緩步走近。
邵府的小厮們認得是鎮北侯府的馬車,立即停下看着沈安甯走近,又回頭看邵晨,邵晨卻沒在意,隻是轉頭看着沈安甯走向粉衣女子,見跟在沈安甯身後的阿月關心的問:“姑娘你沒事吧?”
粉衣女子輕輕搖頭。
邵晨也不再把玩手裡的玉了,揚着下巴盯着沈安甯道:“你說我為何如此威風?那你又是哪裡來的無名鼠輩,敢管我的事?”
一旁的小厮倒是有些疑惑,雖然面前此人樣貌脫俗,氣度不凡,眉眼有幾分清冷的女相,可鎮北候不是隻有一個女兒嗎?
小厮想到這又看向靠近粉衣女子的阿月,見她面若桃花,一身華麗的襦裙,雖打扮得不似個富貴人家的小姐,卻也不是一般丫鬟的裝扮,想來這才是沈家小姐,而前面這個英氣的男子定是她的随身護衛。
想到此,小厮趕緊湊邵晨面前小聲地介紹道:“公子,這是鎮北侯府的馬車,這兩人定是鎮北候的獨女和她的護衛。”
雖然小厮刻意壓低了聲音,粉衣女子卻還是聽見了,白紗上的一雙桃眼看了一眼身旁的阿月,又回過頭仔細的打量着站在身前的沈安甯。
邵晨一腳踢開了小厮怒斥道:“鎮北侯府又怎樣?我爹是當今最受寵的邵貴妃一母同胞的親哥哥,是當朝中書令!我怕她鎮北侯府?”
邵晨?沈安甯想起張千他們說起的這位邵國公府的公子,都是說他終日玩物尚志,資質平庸,又愛仗勢欺人,如今看着眼前這人也算是對得上号了。
邵晨怒瞪了一眼沈安甯,又看向阿月,“本公子今日就是要教訓他們兩個,難道你鎮北侯府連我教訓個乞丐賤民也要管?”
阿月也怒氣沖沖地回道:“乞丐就不是人了嗎?為何要給你這般侮辱?”
邵晨兇狠地瞪了她一眼,“你鎮北侯府非要多管閑事是吧?”
沈安甯一步不退的站着,雖說江秋妤叫她不要招惹是非,況且她們又剛到洛京城,邵家也确實不要招惹為好,可若是邵晨先動手的,那她就可以借此好好教訓他一頓了。
邵晨冷哼一聲,下令道:“給我上!誰要敢攔着就一起打!”
小厮在聽見邵晨的命令後你看我我看你的,不敢上前。
邵晨回頭一瞪,怒斥道:“都聾了嗎?給我上!我看她們誰敢管我的閑事!”
小厮們見邵晨生氣了,心想即使鎮北侯再厲害,但畢竟自己是邵府的下人,想想利害關系即使害怕還是聽邵晨的話,準備沖上去。
沈安甯正準備抽出别在後腰的扇子,想着要盡快解決趕着去看孫雪燕,小厮們各個摩拳擦掌沖了上來,蓦地,一男子從人群中出來,沖到了沈安甯和邵晨中間,急急忙忙道:“住手!快住手!”
“殿……”小厮停下看着他一臉的驚慌,立刻準備行禮就被男子打斷了。
“行了!”
男子轉頭看了沈安甯一眼,就回過頭笑着走近邵晨,“邵公子今日這是從哪得來這個寶貝?”
沈安甯注意到來的這人腰間的白玉龍紋玉佩,龍紋玉佩可不是誰都能戴的,她擡眼打量了一眼這名男子,此人看起來大約和邵晨年紀相仿,身姿挺拔,溫潤儒雅,頗有貴氣。
邵晨看着眼前笑着的男子,雖沒消氣卻還是回道:“珍寶閣,次是次了點,沒有前幾日那一批新貨好。”
“前幾日就聽說珍寶閣來了一批新貨,沒想到被趙王搶了先,是我腳步晚了,沒能幫邵公子留下那尊上好的金鼎,要不邵公子再去挑幾件,挑盡興了,算我賬上,當賣我個人情,今日之事就算了吧!”
今日珍寶閣忽然派人來通報說來了一批新貨,尤其是其中的一尊金鼎,是不可多得的寶物,邵晨便早早地就過去了,可到了才得知那批新貨中最好的金鼎剛被趙王方景澄派人取走了。
他便覺得自己被戲耍了,心中有氣又不能找趙王發,就把珍寶閣招呼他的小厮打了一頓,小厮一邊叫着痛一邊還狡辯道并沒有叫人去通報他。邵晨聽着更來氣了,差點活活把人打死才算了事,離開了珍寶閣,氣還沒消,走在路上居然有個乞丐來找他乞讨,竟差點碰着自己,邵晨的氣更大了,叫小厮教訓他,又碰見了個不長眼的臭丫頭。
“罷了罷了,邵公子不是看上我那金蟾蜍很久了嗎?今日回去我便讓人給你送過去如何?”男子說完又靠近邵晨小聲道:“沈家是回京參加聖上壽宴的,眼看這壽宴将至了,想必邵公子也不想在此時多生事端令中書令煩憂吧!”
看着眼前一直笑着的男子,邵晨是有氣也不好撒,隻能狠狠地瞪了一眼阿月,“算了!算你們走運!下次可别撞我手上,不然新仇舊恨一起算!”說完也不再去看那男子,反倒是一腳踹了一旁的小厮,也不知是說給誰聽地呵斥道:“滾回去!省得給旁人招惹事非!”
“邵公子慢走!”男子也不在意邵晨走時的陰陽怪氣,看着邵晨走後就大聲驅散人群,“散了吧!”
随後才緩緩走近沈安甯,腰間玉佩停止擺動後看了眼沈安甯身後的阿月,便轉頭對沈安甯微微俯首,“姑娘受驚了!”
沈安甯并沒有感到意外,疏遠的回道:“多謝!”
身後兩人也微微行禮,粉衣女子過去查看地上的乞丐,阿月看了下沈安甯又看了下對面的男子,就也跟着粉衣女子過去,剛要靠近,粉衣女子就遞給了阿月一方雪白的絲帕,示意她捂住自己的口鼻。
阿月疑惑地看了下眼前的絲帕,卻還是接過來照做了。
沈安甯也有意過去查看,但見眼前的男子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公子可還有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