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衆人看着來的人,江秋妤更是一直拉着沈安甯,“阿甯……”
沈安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讓他們放心。
江秋妤皺着眉頭,“阿甯,阿月,你們兩個在宮裡遇到事情不要沖動,凡事讓一讓……”
阿月扶着江秋妤的手安慰道:“夫人,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擔心我們,我會照顧好小姐的!”
“放心吧!”沈安甯說完就轉身帶着阿月跟着宮女離開了。
陳其武怒聲道:“這就把阿甯留下了?”
人多口雜,陳子洵拉了拉父親的手,看了一眼沈安甯兩人離開的背影,“侯爺,我們先出宮吧!”
沈海點了點頭,扶着妻子往宮外走,幾人在公公的帶領下離開皇宮。
沈安甯兩人跟着宮女走了好一會,終于在不知轉了多少次彎後到了一個花園,沈安甯因跟着沈海等人行軍打仗慣了,習慣到了陌生地方就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
宮女自從接到沈安甯後也沒有再說話,隻專心的帶着路,忽然,沈安甯聽見遠處有輕微的腳步聲,轉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尋去,模糊中看到一個身着華服的女子,和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背影。
沈安甯認得這身衣裳,這是今日在宴會上的鐘昭儀,可那背影……難道是今日沒有出現在宮宴的九皇子?不過想來又覺得奇怪,若是九皇子,為何她們母子要在宮宴結束後獨自相見?
阿月見沈安甯看向别處,剛想看看沈安甯在看什麼就被沈安甯拉了回來,阿月迷惑地看着自家小姐。沈安甯卻隻是對她笑了笑,兩人剛剛入宮,還是萬事小心為好。
衆人又是一頓走,阿月忍不住輕聲抱怨道:“這皇宮也太大了吧?還要走多久啊?”
在她們前方的宮女提着燈回頭笑道:“姑娘不要着急,穿過禦花園就到了,皇後娘娘把姑娘安排在了英華宮。”
沈安甯笑了笑沒有說話,這個禦花園确實有些大,有好幾個亭子。正轉頭,就看見不遠處的亭子裡有兩個人影,心中不禁疑惑,今天是個什麼黃道吉日,怎麼見面都挑今夜出門相會?
即使是亭子相隔得有些距離,但她以百步穿揚的眼神還是看清了那兩人正是今晚賜婚的方昭清和譚謹。她見方昭清把一個手掌大小的什麼東西遞給了譚謹,譚謹則是呆了一會才接了過去,看了好一會又還給了方昭清。
“皇後娘娘特意囑咐我們,沈姑娘初次到洛京,多少會有些不習慣的,要我們多照看着,日後沈姑娘要是有什麼吩咐隻管吩咐我就行!”
宮女的話拉回了沈安甯的視線,沈安甯得體地笑了笑,“那先謝過皇後娘娘了!等明日皇後娘娘有空了我一定前去當面謝恩!”
沈安甯轉了轉眼珠問道:“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宮女頓了頓,之前一直聽聞鎮北侯獨女在平川出生,也長在平川,鎮北侯是武将出身又常年征戰,江夫人雖知書達理,卻也隻是陵州一個富商之女,想必這位鎮北侯獨女會是個不識禮數的野蠻丫頭。可如今一看,行為舉止大方得體,卻并無不妥之處。
“沈姑娘言重了!我叫銀杏!”
沈安甯微微一笑,“想來銀杏姑娘定是長久跟着皇後娘娘的,姑娘這麼伶俐,皇後娘娘割愛讓姑娘來照顧我,我定要好好感謝皇後娘娘!日後我在這宮中還要多多勞煩姑娘了!”
銀杏又是一頓,回眸看了眼沈安甯,見她依然是得體的微笑,想着這沈安甯定是知道她是皇後派來的,又是第一次來皇宮,才會對自己這麼客氣,想到這,銀杏不經得意了幾分,有些狐假虎威的微微揚了揚下巴笑着回道:“能照顧姑娘是我的福氣!”
沈安甯自然看到了她表情的變化,又輕輕感歎道:“皇後娘娘安排得這般周到,宮中也管理的井井有條,定是深得聖上喜愛!”
銀杏笑了笑,“這後宮人人都知皇後娘娘為人賢淑有德,對我們也是極好的,和聖上更是相敬如賓,是後宮衆人的表率!”
聊起八卦阿月就來了興緻,開心的問道:“銀杏,那鐘昭儀呢?”
銀杏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鐘昭儀,頓了頓又笑道:“鐘昭儀啊!平常寡言少語的,除了四公主她對什麼也不怎麼上心的。”
沈安甯心中疑惑,那九皇子呢?之前聽張千說過,九皇子的生母是賢妃,隻是記在鐘昭儀名下。可據她所知,鐘昭儀除了九皇子外并無其他皇子,雖說邵陸兩家勢力大,可是鐘昭儀娘娘也不指望九皇子還能争取一下嗎?
況且這個九皇子也和那人一樣舊疾纏身……
“隻對四公主的事上心嗎?那九殿下呢?今天晚上宮宴九殿下也沒有來,隻聽鐘昭儀說是舊疾複發,這九殿下為何得病啊?這皇宮中的醫師不是個個是神醫妙手嗎?為何也治不好?”阿月興緻來了,就開始和銀杏聊起來了,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
沈安甯擡眼看向銀杏,宮裡奴婢議論妃嫔皇子乃是死罪,可顯然這位銀杏把她們兩當成了不知世事的鄉野丫頭。正好沈安甯對這宮裡處處都不熟悉,就也應下了這鄉野丫頭的身份。
“九殿下……”銀杏有些猶豫,但是轉頭一看阿月一副天真求知的模樣,想來她們久在邊塞,不知道這宮中的事也是正常,這才低聲道:“九殿下不是鐘昭儀親生的,隻是記在鐘昭儀名下而已。”
阿月也學着銀杏的模樣低聲的問道:“原來不是鐘昭儀親生的嗎?那為何要記在鐘昭儀名下?他生母呢?”
這下銀杏更緊張了,擡眼看了一圈周圍,“九殿下的生母在宮裡最好不要提!”
“為何?”阿月湊得更近了。
銀杏看了看阿月,見對方好像真的隻是聊到了感興趣的話茬了,又轉頭看着沈安甯,沈安甯并沒有什麼表情。
最後銀杏才向沈安甯靠近了一點,确認離前後的宮女都有些距離後,用比剛剛更小的聲音解釋道:“沈姑娘不知道也正常,說起來當年梁府被抄斬的時候沈姑娘應該還沒出生呢!我也是聽年長的媽媽們說的。這梁府就是當年的中書侍郎梁磊的府上,九殿下的生母就是梁磊的女兒,進宮後被封為賢妃。梁府因為參與廢太子謀反被滅門的那天,聖上把懷着九殿下的賢妃娘娘打入了冷宮,賢妃娘娘受了刺激,竟突然早産,九殿下就是那天在冷宮中生下來的,聖上得知後也沒有去把九殿下接出來,後來沒幾年就聽說賢妃在冷宮中瘋了,居然給自己兒子下毒,幸好救得及時,九殿下才撿回來了一條命,隻是從那時起身體就損傷了,終日以藥養着了,也不知能養到何時。聖上自那得知下毒一事後才把九殿下接出了冷宮,可能也是念及鐘昭儀失去了八殿下,所以就把九殿下放到了鐘昭儀的雁栖宮養着。”
沈安甯一直沉默地聽着。
阿月神色略帶沉重地低聲道:“那賢妃後來怎麼樣了?”
“自殺死了,就在九殿下接出來沒幾天的時候,就在冷宮中跳井了!所以九殿下的生母在宮裡一般不會被提起,我見姑娘和善,又是第一次進宮,就也大膽提醒姑娘,姑娘以後也不要在宮中提起,免得失了分寸。”
沈安甯微微點頭,作一臉感激樣,“多謝姑娘提醒!”
阿月又和銀杏聊了一些宮中的吃的玩的,不覺就到了皇後為沈安甯安排住處。
沈安甯擡眼一看,正紅的朱漆大門頂懸着一塊金絲楠木匾額,上面工整的題着——英華宮,的确是華麗無比,沈安甯剛準備進去時被一個女聲打斷。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鎮北侯之女啊!一直在平川那種地方長大,如今到了這繁華的洛京,可是連這門該如何進也不知,這匾是何種木所制都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