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妤先是一楞，随後歎了口氣，“這件事當然記得，這些年來你阿爹一直記得這事，阿甯，你怎麼想起這事了？”

沈安甯頓了頓，道：“我在宮中聽宮女提起賢妃一事，這賢妃是梁府的女兒，又因為梁府的事被打入了冷宮，所以想問問。”

“賢妃……賢妃娘娘性格活潑，又畫藝精湛，隻是可惜了！想起來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日我因身子不适，侯爺沒去上朝陪我等來醫師診治才知是已經有了身孕，侯爺還沒高興多久，就有聖旨傳來命侯爺去協助邵盛一同查抄梁府。”說到這江秋妤又忍不住歎了口氣，“聽聞一夜間梁府上下兩百多口人無一生還，賢妃娘娘也被打入了冷宮。”

阿月也忍不住有些悲傷。

“當年因廢太子一案牽扯了太多人鬧得洛京人心惶惶，而我又剛有了身孕，你阿爹随後就向聖上請辭了，帶着我們回了赤州。”說着江秋妤垂眸道：“隻是沒想到二十年了，又回來了！”

沈安甯心中也是難以言狀，當年新帝登基說是清理廢太子遺黨，可也很難說不是借廢太子一案排除異己，這個時候阿爹主動上交兵權，選擇退出也不失為保全之法，隻是可惜當時牽扯的人太多，杞國來犯朝中竟無人可用，阿爹又不得已上了戰場。

看來江秋妤也不知道更多了，沈安甯想着還是把那封信送去張千哪問問。葉雲舒是因為當年梁府一案來的洛京，那方景淮呢？梁磊可是他外公，難道他幾次三番接近都是因為懷疑阿爹？

一旁的江秋妤見沈安甯一直不說話，轉頭看向沈安甯，看她似乎有些疲憊，于是擔憂道：“阿甯？怎麼了？”

沈安甯聞聲回過神來，“無事，隻是有些好奇這位賢妃娘娘是怎樣的一個人？”

江秋妤見沈安甯不說也不再多問，回道：“我也隻是見過幾面，隻知她性子活潑，尤其擅長畫人物，聽說經她之手畫出的人物栩栩如生，宛若真人一般，還在閨中時就名動京城，重金求畫者不在少數，隻是她并不接受金銀，隻畫自己想畫的，像府裡的丫鬟小厮，街上吆喝的小商販，還有上街采買的婦人，她都畫過，隻是後來進了宮，就不再有去求畫者了。”

沈安甯腦中忽然想起在冷宮見到的那副畫着方承堯的畫。

阿月一時來了興趣，“那她的畫呢？”

江秋妤搖了搖頭，“現下不知在何處，隻是賢妃在宮中都不能被提及更何況她的畫呢？想必是被燒了，你們也是，在宮中不要多言，免得落人口舌。”

阿月乖巧道：“是！”

沈安甯也應了聲，吃過飯後，沈安甯和阿月就進宮去了。

沈安甯不知該怎麼面對方景淮，她想找方景淮問清楚，但在張千回信前又不知該怎麼見方景淮，心中很是矛盾，導緻一整天心不在焉，準備出宮時，心中既幸好沒再遇見方景淮又對此失落。

由于沈安甯一直出神，引路的小公公不時地回頭看她，以确認她是否跟上，正巧這時前方走過了一隊禁軍，小公公又一次回頭結果撞到了禁軍隊伍最後那位男子，小公公往前一看撞到了人于是立即跪下道歉道：“小的該死！沖撞到了将軍！”

沈安甯立即回過神來，被撞的那位将軍看向沈安甯，兩人都還未開口，隊伍最前方的一位黃甲将軍走了過來，此人看上去像是有些年紀了，隻是可能常年習武，氣度不凡，“原來是沈姑娘，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公公快快請起！”

小公公擡頭看了一眼被撞的将軍，又看了一眼走過來的黃甲将軍，依舊沒有起來，“多謝楊大将軍，是小人的錯！小人沖撞了這位将軍！”

楊大将軍？沈安甯又看了一眼這位黃甲将軍，難道是羽林衛大将軍楊明德？沈安甯上前一步，拱手一禮，“楊大将軍！”

“沈姑娘，不必多禮！”說着轉頭看向被撞的人，“谷鵬，快讓這位公公請起！”

被喚做谷鵬那人隻是看來一眼跪在地上的公公并未作聲。

沈安甯見楊明德臉上漸漸有些挂不住時，開口道：“是我剛出神了，公公為我引路不小心沖撞了谷将軍，還望谷将軍不要怪罪！”

“一個小小的長史而已，沈姑娘不必如此，公公快快請起！”楊明德說着便瞪了谷鵬一眼。

沈安甯不免有些尴尬，她自然知道宮中羽林衛大多是功臣子弟，這位楊明德大将軍更是當年先帝的近衛，以至于到了如今古稀之年仍舊掌管着北衙禁軍。

沈安甯并不想在宮中惹出什麼是非，于是看向楊明德，“該如此的，既然是我的不對，那理應向這位谷長史表達歉意。”

谷鵬聞聲看向了沈安甯。楊明德又瞪了一眼谷鵬，隻是還未開口就聽見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這是發生了何事？”

衆人聞聲望去，原來是毅王府的世子方書君。

方書君走近後，衆人向他行禮，方書君看了一圈問道：“何事聚衆在此？”

地上跪着的公公立即解釋道：“是小的不小心撞到了谷長史，小的該死！”

楊明德接道：“本就是小事一樁，不該耽誤沈姑娘時間的。”說着一腳踢向了谷鵬，谷鵬應聲單腿跪下，楊明德又單手壓住谷鵬的肩膀制止他起身，“這就給沈姑娘道歉！”

沈安甯心中真的不解，立即道：“不必，楊大将軍還是先放開他吧！”

一旁的方書君大概明白了，“楊大将軍還是先放開吧！既然此事沈姑娘并不追究，那就都散了吧！都圍在此處，待會驚動了聖上該如何處置？”

楊明德這才放了谷鵬，拍了拍手，“看在沈姑娘和世子的面子上，此事就算了，世子、沈姑娘，我這就告辭了！”

說完就轉身帶着隊伍離開了。谷鵬在楊明德放手立即起身，滿臉的不服氣，随後跟上了隊伍離開了。

方書君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公公，“你也起來吧！以後辦事小心點！”

“是、是、是！多謝世子！多謝沈姑娘！”

方書君這才看向了沈安甯，“讓沈姑娘受驚了！”

沈安甯心想這要是還沒看明白那真是白瞎了，明顯這位楊大将軍是故意要讓這位谷長史難堪，隻是剛好就被撞上了，于是沈安甯擠出了一點微笑道：“多謝世子！”

“沈姑娘這是要出宮嗎？不如我送姑娘回侯府吧！”

沈安甯推辭道：“不勞煩世子了，我這就告辭了，阿月我們走！”

說完沈安甯再次跟上了引路公公離開了。方書君看着沈安甯離開後，對身後之人道：“去查查這個谷鵬，看他和楊明德之間是為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