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現在還在嗎?”
谷鵬道:“此人幾年前去世了,無兒無女,便将店鋪給了一個夥計,這個夥計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洛京,倒沒什麼可疑的,隻是聽說前些日子接了兩個遠方親戚過來,但是現下幾人都沒有蹤迹。”
這些情況沈安甯這些日子自然查明了,她心中另有一番打算,擡頭道:“我正想找世子和谷大将軍說明此事,谷大将軍,他們的蹤迹很快就要出現了,谷大将軍能否借到兵。”
方書君和谷鵬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們自然知道沈安甯不會拿這件事玩鬧,方書君先開口道:“沈縣主,你且細說來。”
沈安甯将自己放出鐘意蘭被丢亂葬崗的消息,以及在亂葬崗見到的簡單地和兩人說了一番,但并未提及穆文欽的身世,“所以我想,鐘昭儀或許是他們在宮中的内應,而他們這般着急找鐘昭儀屍首,想必是鐘昭儀身上還有他們想要的東西,若是明日鐘昭儀遺體出了宮,那人便很有可能會出現,到時隻需跟着鐘昭儀的靈柩便能找出他們。”
兩人聽後沉思了良久,谷鵬道:“為何不先請示聖上?”
沈安甯還未開口,方書君先言:“如今那人在暗,我們在明,越多人知道那人就越防備,況且若是宮中現在就知道鐘昭儀的身份,那她的遺體也就出不了宮門了。”
沈安甯聞言不置可否。
谷鵬見方書君的态度似乎是認可,于是點了點頭,“行,明日我便帶人過來!”
沈安甯道了聲謝,“隻需五六十人即可,人太多了也不好隐藏行蹤。”
“五六十人?”谷鵬看着沈安甯有些遲疑。
“足夠了!”
谷鵬見沈安甯這般也不再多言,幾人合計了明日的事宜,之後便都各自離開了。
一路上,沈安甯免不了被兩位夫人念叨,于是她借去找葉雲舒拿給江秋妤調養的藥為借口去了趟醫館。江秋妤用來調養的藥原本都是有小厮每月定好了日子去拿的,江秋妤和孫雪燕看着沈安甯帶着阿月離開,都明白沈安甯是為了躲避唠叨,便也就随她去了。
第二日午後,沈安甯叫來呂管家,商量了許久,待吩咐好了一切,才換了一身男裝帶着呂管家給的幂籬到了和方書君谷鵬兩人約定的城門外等着。
方書君和谷鵬見沈安甯手中還帶了一個幂籬,十分不解,沈安甯隻說另有用處。沈安甯又向兩人要了支鳴镝,說是以備不時之需。
約莫寅時,方景淮和方昭淺等人帶着鐘意蘭的靈柩出了宮,因為是戴罪之身,又犯了抄家之罪,雖得方承堯開恩,準留其全屍,但也沒人敢前去看她,以至于格外冷清,隻有十幾個雁栖宮中的舊宮人擡着棺。
沈安甯轉頭向方書君兩人的方向點了下頭,便拿起幂籬往靈柩處走去,還未走近,方景淮就看到了帶着幂籬的沈安甯。
沈安甯徑直走向方昭淺,見她一雙眼睛哭得有些腫,于是将自己手中的幂籬遞了過去,“四公主近日勞累,面容憔悴,想必也不願鐘昭儀見你如此,不然她該有多心疼?”
方昭淺擡頭看向眼前的人,正疑惑是何人時,就見對方掀開了幂籬,才知是沈安甯,“多謝!”
方昭淺轉頭看向一旁的侍女,侍女立即會意,接過了沈安甯遞過來的幂籬給方昭淺帶上。
沈安甯接着說道:“四公主,從宮裡出發,已經走了很久了,不如先讓他們休息一會吧?”
宮人雖然也做重活,但是擡棺材實在是有些為難他們,方昭淺回頭見宮人一個個疲憊不堪,雖然顧及鐘意蘭的棺椁,但礙于他們各個神情疲憊,于是方昭淺便讓他們停下休息一會。
沈安甯見狀才放下幂籬走向了一旁的方景淮,方景淮目光在方昭淺頭上的幂籬處停留了一眼,便回過頭來,“等了多久了?”
“沒多久。”
沈安甯透過白紗看向了方景淮,他所中之毒本就使得身體羸弱,近日又多番操勞,面色看起來更加蒼白。沈安甯遞給了方景淮一隻小藥瓶,昨日見方景淮之時就察覺了他病情,所以去了趟醫館找了葉雲舒,雖然沒辦法解毒,但是葉雲舒抓了幾味藥用來穩定他體内的毒。
沈安甯又想了想宮門已經關了送進去怕是不能了,于是讓葉雲舒制成了幾枚藥丸,也方便他随身攜帶。
方景淮愣了愣,接過藥瓶,問道:“這是?”
沈安甯又給他倒了杯水,“這是葉姑娘給你開的藥,你近日多有勞累,怕你體内的毒複發,此藥可以幫你穩定體内的毒。”
方景淮一笑,倒出一粒藥丸,便吃了下去,又接過了沈安甯的水喝了一口,“多謝沈兄弟記挂了!”
沈安甯見他吃得這般快,也沒有多問,想必是相信葉雲舒的醫術,“近日你有見過葉姑娘嗎?”
方景淮一愣,道:“沒有。”
“今日回來後,不如去醫館找她看看?”
方景淮轉頭想看向白紗中的沈安甯,卻意外看到一旁休息的宮人中換來了幾個不熟悉的面孔,方景淮暗自思忖了一番,想必是沈安甯安排的人。
“沈兄弟和葉姑娘很是相熟?”
沈安甯想起葉雲舒的身世,如今方景淮算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想來她對方景淮的毒也一定十分在意。
“葉姑娘醫術高超,心地善良,說不定日後真能想出辦法解你身上的毒,況且……如今她一人在洛京,又心系你身上的毒,你何不多去看看她?也讓她多了解你身上的毒,以便她想出解毒的辦法?”
方景淮聞言,眼神暗淡了許多,最後苦笑道:“命由天定,強求不得,況且葉姑娘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我雖浪蕩,也不至平白去擾人清白不是。”
沈安甯感覺他這話似乎哪裡不對,不過聽見他如此說,心中也有些許不忍。
一行人休息過後很快來了郊外,沈安甯一路不動聲色觀察着四周,距離前方的方景淮和方昭淺不遠不近,以便遇見危險能迅速保護兩人。
方昭淺一路默不作聲,隻是幂籬下的雙眸緊張的四處張望。
忽然一旁的樹枝晃動,沈安甯立即上前,護在方景淮和方昭淺前方,同時,方景淮也将方昭淺拉到了身後。擡着棺材的宮人們見狀,慌亂了起來,将棺椁放了下來。
方昭淺聞聲回頭,見鐘意蘭的棺材被放下了,正要上前查看,卻沒想到這時兩旁的樹從中沖出來了三十來個黑衣人,為首的正是穆文欽和龐合。
沈安甯盯着穆文欽,抽出了别在後腰的扇子,側頭低聲道:“小心!”
方景淮見有三十來個黑衣人,有些擔心地看向沈安甯,雖然沈安甯武藝高強,畢竟寡不敵衆。
穆文欽緊盯着沈安甯等人身後的棺材,龐合見他久久未出聲,便立即下令,黑衣人便蜂擁而上,沈安甯緊緊護在方景淮和方昭淺前方。
擡棺材的宮人們見狀,有幾個驚慌的跑了,有幾個交換了個眼神,便拿出藏在身上的匕首聚集到方景淮和方昭淺身旁。
方景淮将方昭淺護在身後,目光卻一直跟着前方的沈安甯。
穆文欽似乎沒有打算參與鬥争,一路往棺椁走去,一旁的方昭淺一直盯着他,就在穆文欽擡手要觸摸到棺椁時,一道寒光飛過,刹那間穆文欽已退了一步,一枝飛箭正好落在他剛剛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