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渝聞言擡眼看向方承堯，卻見他臉色愈發難看，方承堯怒道：“閉嘴！”

陸如華頓了頓，又接道：“或是說梁婉是真心愛你的，可梁婉的結局又如何呢？聖上涼薄，隻怕如今是連梁婉的模樣也不記得了吧！”

方昭淺有些擔憂地微微側頭看向跪在一旁的方景淮，見他神色如常，才回過頭跪好。

陸如華又回頭看向幾位跪着的皇子，指着他們道：“你的兒子們愛你嗎？他們個個面上兄友弟恭，可是為了你的皇位，死了陸如麗的大郎、我的二郎和四郎、鐘庶人的八郎、邵欣的十郎！聖上難道都不記得他們了嗎？又或是聖上自己也怕？所以遲遲不立太子？怕若不是太子之位空缺，他們個個都想你早點死吧！”

太後擡手一掌拍在扶手上，跪着的衆人立即将頭低下，“太後息怒！”

太後冷道：“皇後！你今日怕是失了心智！”

陸如華一步一步走近，“是！姑母，我今日是失了心智，若不是你！爺爺和阿爹怎會為了送我進王府殺了林呈！”

陸柏和陸通聽見這個名字，皆是神色一緊，太後倒是雙眼浮上疑惑，“林呈？林呈又是何人？”

陸如麗聞言，神色緊張，急忙上前拉開陸如華，“太後恕罪！姐姐怕是憂思過度，神智不清記錯了人！臣妾……”

陸如麗話還未完就被陸如華一把推開，方昭清、方昭潇和方景澤急忙上前，和聞書一道扶起陸如麗，陸如華指着陸如麗冷冷道：“我神智不清？我神智不清又怎麼會一直記得當初是你告的密！是你将我要和林呈私奔之事告訴阿爹！否則林呈又怎會死！”

陸如華此話一出，幾位皇子公主皆是一震，又念及皇家顔面，衆人出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隻得低着頭在一旁。

陸如麗這一摔又撞到了受傷的那隻手，隻是還沒來得及顧及受傷的手，就聽見陸如華的話，本想反駁，可又想起方承堯和太後還在，隻能先按下怒氣。

方承堯最先回過神，随後心中暗自思忖起來，不一會忽然起身面向陸通，冷冷道：“她說的是真的？”

陸通急忙胡亂求饒，方承堯又看向陸柏，陸柏無奈隻得請罪，太後氣得冷笑道：“真是我的好叔父！好！你們……”

白雪見太後有些氣急，急忙上前扶住太後，太後對着一直在一旁的皇子公主怒斥道：“你們還在這幹什麼？都給我出去！”

衆位皇子公主這才帶着宮女太監一道退了出去，方景澤正要出去，回頭見方昭潇依舊未動，便示意旁邊的方昭清帶上方昭潇一起，方昭潇本不情願離開，可見太後真的生氣了，于是隻能一步三回頭的跟着方昭清一道離開。

待衆人都離開後，殿内除了方承堯、太後、陸如華、陸如麗便隻剩下陸家三父子和盧瑩，盧瑩看着這場鬧劇并未動作，一旁的青萍面色煞白，小聲問道：“娘娘？”

方景沛本要出去了，回頭見母親未動，于是上前扶着她，盧瑩看了看也面無表情的任由方景沛和青萍扶着一邊咳一邊緩步離開了。

方承堯盯着陸如華，怒道：“你今日不是要說嗎？那就一并全說了！我倒要看看，你們還有什麼瞞着朕！”

方承堯隻看着陸如華，心中在暗忖些什麼，陸如華擡眼一看，“我和林……”

陸如華話還未完，就被陸柏打斷道：“皇後娘娘！”

方承堯看都沒看陸柏一眼，隻怒道：“讓她說！”

陸柏隻得收聲，陸如華回頭，悲傷中略帶得意地看了陸柏一眼，又接道：“我和林呈本是情投意合，當年天下大亂時，也隻有他一直護着我和……”陸如華冷眼看了一眼一旁的陸如麗，又接道：“待先帝登基後，陸家因姑母也得以一躍成為洛京城内的貴人，隻是伯公去世後，陸家在朝中隻有一個爺爺得了個不大不小的官，我和林呈原本想要将兩人之事告知阿爹時，誰知姑母想要提高陸家在朝廷中的地位，又不想聖上娶他人，于是要我和陸如麗嫁入王府，我原不願，便将我已和林呈同房一事告訴阿爹！誰知阿爹隻想着若陸如麗進了王府，自己便在姑母這邊失了勢，于是便用林呈的性命相逼，我和林呈不得已選擇了私奔，卻被陸如麗告發給我阿爹，我們也因此被抓了回來，我本想跟林呈而去，隻是突然發現已經有了阿湘，為了保全阿湘才不得已進了王府。”

太後聞言氣得有些發抖，“好啊！好啊！叔父？這事你也知道？”

陸柏跪下隻請罪，太後便也明了，隻一掌重重拍在扶手上，白雪立即上前為她順氣。

陸通見狀，急忙求饒道：“求太後娘娘恕罪！當日我……”

“夠了！”

陸通見太後怒斥，也不敢再多言，隻低着頭跪在地上，方承堯看着這一切，問道：“所以阿湘不是朕的孩子？”

陸如華冷笑道：“是與不是又有何區别，最終不也是一個下場！況且你不是早就知道嗎？不然為何要送阿湘去和親？”

太後滿眼怒氣看向陸通，“好啊！阿湘究竟是誰的孩子？你給哀家好好說說你是如何混淆皇家血脈的！”

陸通見瞞不下去了，跪着回道：“是林……林呈的，當時我買通了去王府看診的賀醫師賀連……”

太後怒得一拍扶手，陸通忙将頭低下，連連求饒。

“就因為阿湘和親一事，你就一直記恨朕？”方承堯冷道：“朕當初就和你解釋了！姜國那時平靜下來不過十幾年，杞國又步步緊逼，姜國再承受不起又一敵國了！所以朕才要和澧國建交，派朕的一位公主前去和親更能展示我們的誠意，當時朕的公主中隻有阿湘已經及笄，所以朕才派她去，如今姜國和澧國能這般親密，也多虧了阿湘！況且，朕又從何得知阿湘不是朕的女兒？”

陸如華聽後隻冷笑，“說得這般好聽，隻可惜我的湘兒沒能在此聽聽。”說着陸如華轉頭看向陸如麗，“聖上從何得知？這便要問問我的好妹妹，有了一回便有第二回，我們一同進入王府，我得了王妃，而妹妹卻連個側妃都沒有，心中已是不滿，之後又一直将大郎之死冤枉我，為了給大郎報仇殺了我的二郎和二娘，所以将阿湘身世之事也必定是你！不然為何他要送我的阿湘去和親！”

陸如麗揉着手，此刻見已經這樣了，便也無所顧忌，“我說了多少年了！當初告密之人不是我！況且即使真的是我，我又為何這樣做，你走了太後娘娘還是要陸家女嫁給聖上，王妃之位不正是我的嗎？我又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将你留下？”

“我當初隻和你一人說了此事，不是你還是誰？你……”陸如華話還未說出口，陸如麗打斷道：“今日既已說開，正好伯父也在！他得了何人的信去追你們的，一問他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陸通隻低着頭，撇了一眼前方的太後和方承堯，方承堯便道：“陸尚書！回話！”

陸通這才急忙回道：“回聖上、太後娘娘！是……盧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