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通一愣,眼中閃過一陣慌張,随後立馬問道:“你在說什麼!聖上!太後娘娘!現在證據确鑿!都是盧婕妤一人所為!”
太後隻是斜倚着,方承堯冷冷道:“讓她說下去!朕今天倒要看看,你們還有何荒唐事!”
陸遠這才向盧瑩問道:“盧婕妤說我們殺了親妹妹?此話從何講起?當初阿娘派我和兄長前去接妹妹一家,我們到時妹夫已經離世,本想盡快将你們母女二人接到洛京,隻是妹妹重病纏身,不得已在盧府耽誤了半個月給妹妹看病,雖然妹妹最後也未能救回,我們也很難過,可也算得上問心無愧,何來殺了親妹妹一說?”
盧瑩隻歪着頭看向一旁有幾分慌亂的陸通,陸通看了一眼一旁的陸柏,随後也大聲道:“是啊!況且接你回陸府後也一直将你和皇後娘娘、德妃娘娘養在一處,吃穿用度你們三人也一直是一樣的,盧婕妤今日說起這話,未免讓人心寒!”
盧瑩看着陸通,“當日阿娘病重,你嫌棄我阿娘耽誤你回京,幾次三番地催促我們盡快回洛京,二舅舅說阿娘的病不宜上路,後來大夫開了藥後發現有一味藥要到城中去買,你偷懶不想去,二舅舅離開前也讓留下你照顧阿娘,送二舅舅離開後來了一個道士,你聽信道士胡謅,咳咳……讓道士開了一個偏方給我阿娘服下,我攔着你你隻說我還小不懂這些,随後又叫那道士作法,叫我眼睜睜地看着我阿娘被折磨而死!”
陸柏和陸遠看向陸通,問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盧瑩又道:“之後你見阿娘真的死了,你告訴我是道士害死了阿娘,要将道士綁了送官,那道士想跑你便一劍殺了那道士,随後提着帶血的劍走向我,我害怕你也殺了我,隻好附和你說是道士殺了阿娘,你見我這樣說便和我承諾等回了洛京後一定當我是親生女兒一般。”
陸通慌亂道:“一派胡……”
“我原以為你會信守承諾,隻可惜……咳咳……”盧婕妤打斷道:“隻可惜你并未做到,為何你的親生女兒可以送進王府,而我則要配給一個窮酸書生!”
陸通指着盧瑩正要說話,盧瑩轉身向陸如華道:“說到底,你即使是親生女兒又怎麼樣,一樣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咳咳……現在,四郎走了,他的算盤也算是落空了,這說不定就是報應……咳咳咳……”
盧瑩越咳越急,一手扶着殿中方景浩的棺椁,一手用絲帕捂着嘴。
陸通急忙跪到了方承堯和太後面前,“冤枉啊!都是她明知害死了幾位皇子皇女難逃一死,所以要拖我下水!”
“冤枉?”盧瑩将染了血的絲帕緊緊攥在手心,“不知二舅舅可還記得回盧府時那院中一地的血?”
陸遠眉頭緊皺,仔細地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麼,瞟了一眼哥哥陸通。
盧瑩見狀隻冷哼了一聲,“二舅舅回去時,阿娘已經斷了氣,你便隻顧問阿娘的事,待阿娘的事都料理好了之後你才發現那一地的血。”說着盧瑩看向陸通,仍單手扶着棺椁,“他……咳咳……他告訴你是殺了隻狗。”
陸柏看向陸遠,似乎想詢問是否是真?見陸遠隻低頭不說話,便也猜到了。陸通還欲求饒,方承堯隻冷笑一聲,向陸柏問道:“還有什麼想說的?”
陸家父子都跪下求饒。
太後心中思忖,終于發覺了方承堯的意圖,他想讓事情越鬧越大,最後不得不裁剪掉陸家羽翼,于是她想盡快制止這場鬧劇,“夠了!今日的戲已經夠精彩了!”
方承堯聽後,明白太後已經察覺了自己的用意,便也不再鬧下去,隻冷哼一聲道:“皇後德妃兩人今日言行有失,免去皇後之位,貶為庶人,日後隻在瑤華宮内吃齋念佛為死去的皇子祈禱,德妃在枕霞宮禁足一年,盧婕妤殺害皇嗣,賜白绫一條,即刻行刑!”
方承堯說着心中略有思量,又道:“陸通殺害親妹,勾結太醫署太醫令賀連混淆皇家血脈,兩人處以死刑,陸國公和陸遠知情不報,是為幫兇,免去國公爵位,陸遠連降三級!”
陸家衆人還未說話,太後忙道:“此事既是陸通一人所為,何必連累他人,未免被諸臣說刑罰太重,況且這爵位是先帝所賜,又是家事,聖上何不就網開一面?”
方承堯思忖片刻,“皇後混淆皇室血脈一事,雖是陸通和皇後所為,他們父子二人都是知情的,太後也覺得這是家事嗎?”
太後見狀,自知理虧,隻瞪了陸家一眼便不再多言,起身甩袖離開了。
方承堯又道:“阿湘既已以姜國大公主的名分遠去澧國和親,未免影響兩國邦交,阿湘的身世不可對外傳!”
方承堯說完便一揮衣袖,頭也不回的出了瑤華宮。殿内一直跪着的三父子這才得以起身,陸遠扶起已經有些蹒跚的陸柏,陸通直指着盧瑩罵道:“你這賤人!自己找死還要拉上我!”
說着就要來打盧瑩,陸如麗立即上前,“大伯!即使沒有盧瑩,你混肴皇室血脈一事,聖上也不會放過你的!”
盧瑩像是不會笑一般,隻面無表情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陸如麗和正要上前的陸通。
陸通聽後,又看向失了魂的陸如華,随後又跪在自己父親面前,“阿爹!你再去求求太後!兒子不能死啊!你是她親叔父!你再去求求她!阿爹!”
陸柏看着一直拉扯自己衣裳的陸通,心中不忍正要伸手去摸陸通的頭,就見幾個方承堯的親衛進來要将他押走。
陸通一邊掙紮一邊大喊大叫,禁軍急忙扯了陸通身上兩個香包堵住了他的嘴,陸柏兩父子不忍看着他被拖了出去,都背過了身,等終于聽不見陸通的聲音後,二人看着殿中的三人,最後什麼也沒說,陸遠攙扶着陸柏離開了。
瑤華宮外來了幾個宮人。
“德妃娘娘!聖上命我們送你回枕霞宮!”
“盧婕妤!聖上命我們送你回幽月宮!”
陸如麗應了聲,看向一旁端着白绫的幾個宮人,盧瑩并未作聲,隻踉踉跄跄的離開了。宮人又催了聲,陸如麗微微側頭,停頓了片刻也沒再回過頭,帶着宮人離開了。
陸如華呆呆的看着陸如麗離去,見她沒有回頭便也低下了頭,看着方景浩的棺椁。
陸如麗一出殿門,聞書便急忙上前扶住了她,知棋向她行了個禮便急忙跑進殿中,陸如麗見青萍扶着盧瑩走過了照壁,歎了口氣也和宮人一道離開了。
陸如麗出了瑤華宮門後,就聽見身後大門關閉的吱呀聲,便立即回頭看去,卻隻看見大門緊閉。
“阿娘?”
陸如麗聞聲回過頭,見方景澤走上前來,“阿娘?你沒事吧?”
陸如麗搖了搖頭,看向不遠處被青萍和方景沛扶着的盧婕妤,方景澤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解釋道:“剛剛七郎來找我,說是盧婕妤也被父皇叫去了,我便和他一道來了這,等了許久等出了太後和父皇,太後隻看了我們一眼就離開了,父皇出來後,我們才得知了盧婕妤被賜白绫,他向父皇求情,連額頭也磕破了也沒能求得父皇回心轉意。”
陸如麗隻點了點頭,“你回去吧!”
說着就和宮人一道往枕霞宮去,方景澤見狀,也不再上前,隻停在原地目送了母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