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澤看向沈安甯,“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沈安甯看向那幾個杞國使者,平靜地問道:“若按你們所說,那這位小縣主是女眷,你們身為外臣又如何得知小縣主腳上的疤痕?”
那位秋大人笑道:“想必姑娘就是鎮北侯之女吧?這些本是我們杞國皇族的私事,原也不該多說,不過姑娘既是鎮北侯之女,那想必應該有所聽聞,當年我杞國的大皇子,名諱瞬,當年先帝病重,我們皇上日夜守護,其孝心天地可鑒,大皇子卻在先帝病中沖撞先帝,導緻先帝駕崩,我們聖上登基後本還念及骨肉親情,饒了他一命,卻沒想到大皇子像是瘋魔一般,竟想刺殺我們聖上,所幸最後将他制服,最後我們聖上忍痛判了他死刑,又為了顧及皇家顔面對外稱大皇子暴斃,不過我們聖上還是心軟放過了他的妻妾,那時大皇子隻有一位正妻,兩人成親數年隻得了一位小縣主,大皇子伏法後,那母女二人被送進了暴室獄,當日正是由我押送那母女二人進去的,由此也見過那母女二人。”
沈安甯正要再問,方景澤冷冷道:“夠了!還有什麼話就去大理寺監獄裡說吧!我已經禀明了聖上,現在正要派人去捉拿沈海,你們一家很快就要團聚了!那時再說個夠吧!”
說着就命人上前捉拿沈安甯和阿月,沈安甯回頭看了阿月一眼便不再多說,任由禁軍将自己帶走,二人很快被押進監獄中,見到了同樣被押送過來的江秋妤。
江秋妤一見兩人便查看了兩人都沒受傷,正要問沈安甯時,天牢内的管事的呵斥道:“别說話!把身上的東西都給我卸下來!快!”
江秋妤見狀隻得先安靜地卸下身上首飾,隻是頭上的一隻梨花素銀簪子她不舍的多看了兩眼,沈安甯拔下頭上的钗環,瞧見江秋妤的目光,又擡眼看了一旁正盯着華麗的珠钗的獄卒們,聽見獄卒們催促後沈安甯輕輕側過了身,從江秋妤放簪子的旁邊擦過,随後三人一起被關進了監獄。
沈安甯扶着江秋妤找了一處幹淨的地方坐下,随後背對着外面将她的梨花素銀簪子給她,低聲道:“這麼重要的東西,先收起來吧!”
江秋妤一驚,随後擔憂道:“他們……”
“這隻銀簪子不值錢的,他們不會發現的!”
江秋妤聽後便收了起來,沈安甯這才回頭看向縮在一旁角落裡不敢上前來的阿月,江秋妤也看向了阿月,随後歎了口氣,“你真的是杞國縣主?”
阿月低着頭沉默了許久點了點頭,随後有很快搖了搖頭。許久後擡起頭不敢看向江秋妤和沈安甯,“對不起!是我連累了小姐和夫人!”
沈安甯心中很是難過,她不願意相信往日裡朝夕相伴的阿月是杞國人,也很害怕阿月真的是杞國人,現在看着她自己承認後,沈安甯不知自己是該氣還是該如何,她問道:“你真的出賣了我們的情報?”
阿月用力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但又急忙道:“不過是無用的情報!侯爺知道的!”
沈安甯一驚,“阿爹知道你的身份?”
阿月低着頭搖了搖,“侯爺隻知道我是杞國派來的探子,不知道我是……”
江秋妤歎了口氣道:“當初她偷情報被侯爺發現了,是侯爺将她送走了……”
沈安甯這才想起來,十年前在和杞國大戰一場後,當時戰争波及了附近的村莊,沈海命錢佰前去救助,當時沈安甯也跟着她一道前去,在安置難民的地方,沈安甯第一次見到阿月。
那時的阿月非常瘦小,衣衫褴褛,灰頭土臉,獨自一人縮在一個角落裡,沈安甯見阿月和自己一般大卻是這般處境,心生不忍,拿了幾個饅頭給她,阿月搶過沈安甯手上的饅頭又縮到了角落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沈安甯見她吃得急,于是拿了水給她,阿月也急忙喝下,随後警惕地盯着沈安甯。
沈安甯歎了口氣,一旁的錢佰喚道:“阿甯!準備回軍營了!”
沈安甯聞聲起身想要離開,阿月忽然伸手拉住了沈安甯,沈安甯低頭看着那隻黑漆漆的手,錢佰察覺這邊異常,于是前來查看,沈安甯看着阿月的模樣于心不忍,于是問道:“我能把她帶回府嗎?”
錢佰打量了一番阿月,随後道:“她可能是和親人走散了!讓人去幫她找親人吧!”
沈安甯點了點頭,但是阿月一直不肯撒手,于是沈安甯道:“不如帶回府上等消息吧!她這樣在外很不安全!”
錢佰歎了口氣,“好吧!”
之後沈安甯就将阿月帶回了府,讓她吃飽喝足後幫她洗漱,又因為兩人身量差不多,于是将自己的女子衣物給阿月穿上,之後又帶着阿月去見沈海、江秋妤等人,江秋妤見她骨瘦如柴,也心疼不已。
此後沈海一邊派人去尋找阿月的親人,另一邊讓阿月在沈府住下,沈安甯經常跟着錢佰去軍營,阿月便常和江秋妤孫雪燕一起,一天江秋妤問起阿月叫什麼,阿月低着頭搖了搖,道:“不知道!”想了想又道:“不如夫人給我取個名字吧!”
江秋妤思忖道:“我們赤州長滿了月見花,月見花雖隻在晚上開花,但它生性堅強,又可做藥用,我希望你能堅強健康的長大,不如就先叫你阿月吧?等日後尋到了你的親人,再問問她們你叫什麼名字?”
阿月盯着江秋妤沉默了許久,之後在晴雲的提醒下用力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過了三個月,阿月的親人依舊沒有找到,有一日沈安甯又準備去軍營,阿月拉着沈安甯的衣角問道:“小姐,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沈安甯道:“軍營都是将士,沒什麼好看的!你在府上好好待着,我叫人去給你準備好吃的!”
之後,等沈安甯晚上再回府時已經找不到阿月的蹤迹,問了府上的人都沒人知道阿月去了哪,沈海那幾日也不在府上,沈安甯急忙告知陳子洵,兩人在赤州城内找了幾天都未見到阿月的身影,沈安甯便想去找沈海想讓他去赤州外找,沒想到沈海把阿月帶回了沈府。
之後沈安甯才得知是沈海找到了阿月的親人,隻是帶着阿月前去時親人已經離世,所以沈海又将阿月帶回了沈府。此後阿月便生活在了侯府,卻再未和沈安甯說起想去軍營了,隻是一直呆在侯府内不出門。
監牢内的沈安甯看着阿月問道:“所以當時并不是阿爹找到了你的親人?”
阿月低着頭道:“是找到了!隻是是我騙了侯爺,在侯府的那段時光太過美好,所以我不想失去,對不起!”
沈安甯感覺自己腳下的地面塌陷了,一時不知該如何,隻得扶着牆坐了下來。